六公主依旧不解其意,倒是她身后的丫鬟,全身颤抖。
眼看就要不行了,终于忍不住,发出了“噗呲”一声,跟漏气一样的声音。
六公主闻声看去,几乎是恶狠狠地低声问道。
“什么意思?陆哥究竟在说什么,我怎么听不懂呢?你快给我讲讲。”
丫鬟被吓了一跳,加上刚刚憋笑的一肚子气,竟然开始不受控制地打起了嗝儿。
“嗝儿……殿下,我不知道怎么跟您解释,嗝儿……您可能还没经历过这种事情嗝儿……这可就说来话长了,嗝儿……”
六公主听得费劲,烦躁不安地摆摆手打断她道。
“行了行了,别说话了,越说打嗝儿越厉害,你去外面歇歇,喝几口水压压嗝儿,再回来告诉我。”
丫鬟规规矩矩地福身为礼。
“谢嗝儿……殿下。”
六公主扭过身来,背对着她,从肩上摆摆手,脸上微热但语气故作凶恶地道。
“快去快去,我可不是嗝儿殿下。”
六公主继续冥思苦想,刚刚陆瑾说的那段话究竟是什么意思。
就听见书房的门刚被打开,丫鬟惊讶的声音传了过来。
“见过太后……嗝儿……”
太后的声音,从书房门外不远处传来。
“我今日刚刚念完佛经,觉得浑身通透,轻松得不得了,就来找六丫头说说话,她在里面吗?”
丫鬟恭敬的,又带着点儿迟疑的声音道。
“在的,嗝儿……太后。”
六公主殿下书房里有一位外臣,这事儿说小不小,说大不大。
情理上来说,陆瑾从小和五六两位殿下一起长大,青梅竹马,谁也不能多说什么。
但礼仪从来不讲人情道理,对于公主而言,在书房而不是正厅里和外臣见面。
简直就是变相承认,“是的,我养了一个面首。是的,还是朝廷上的官员”。
而且太后她老人家年纪大了,总是喜欢那些规规矩矩做事,坦坦荡荡做人的后辈。
对于私生活混乱的,总是有点儿不喜。
这些,六公主的丫鬟都知道。
书房里的情势复杂,但是她也不敢欺骗太后,那可是死罪。
只能提高拖长说话的声音,尽量让六公主有处理反应的时间。
六公主自然明白,在书房里没头苍蝇似的转了两圈儿。
最后不甘心地承认道,这地方虽然不小,但多数柜子都摆了书籍,并不能塞下一个成年男子进去。
只有程令萱藏着的那个地方,由于之前放着的是一些账册,月末了就由宫里对账的人拿走处理了,所以暂时空了出来。
耳听得太后的脚步声越来越近,六公主心下一发狠想到。
对不住了姐妹,但他可是你的未婚夫,他的清白,就由你来守护吧!
一把拉开程令萱的柜门,程令萱和陆瑾两个人顿时僵住了。
六公主不由分说地把陆瑾推了进去,严肃地嘱咐道。
“千万不要出声!”
转头一看,太后的脚已经踩了一个进来,只听得她有点儿好笑地跟六公主的丫鬟道。
“你怎么好好的还打起嗝儿来了,是不是着凉了?”
丫鬟连忙福身。
“禀太后,我只是嗝儿……走岔了气。”
实话是被陆将军的脑洞笑岔的,但当然不能说。
太后脸色慈和,温和地说道。
“那就去歇会儿吧,我和亲孙女儿说两句体己话,正好你们都不用在旁边伺候着。”
太后身边儿跟着的,门外侍立着的侍女们都福身应是,退到几米之外。
六公主赶紧“嗙”的一下把柜门关严,由于太过紧张,用力过猛。
发出的动静不小不说,还震的书柜上方,放得不甚安稳的古籍掉下一本儿来,正好掉到了六公主头上。
太后转过脸来,招呼道。
“小六丫头?”
正好看见了六公主头顶一本书,背靠书柜的奇怪姿势,奇怪地道。
“你这又是作弄什么奇怪的东西?”
六公主心如擂鼓,耳边根本听不到太后的问话。
但凭借着熟悉和表情,也猜出来是问的什么,强扯着嘴角道。
“您不知道,这是我跟合乐坊的人学的,那里的舞妓教习说,这样头顶一本书,贴着墙或者垂直的地方站着,坚持一炷香的时间,就能让身材看上去更挺拔,甚至还能长个儿呢。”
太后皱着雪白的眉头,似懂非懂地点点头。
“你们这些小孩儿,就喜欢听这些有的没的,你的个头儿也不矮了,你看看这满屋子的丫鬟,比你高的也就一两个吧?”
不过太后也没有阻止她的意思,看起来也不是什么辛苦的动作。
要是有点子用处,或者是个心理安慰呢,也挺好的。
人生经验丰富的太后,向来接受能力很强。
六公主顺着话就说下去,总之不能让太后的注意力转到身后的书柜上,她倔强地说道。
“当然是越高越好啊,您不是也跟我说过,几年前宋大学士之女宋青岚,风靡京城一时,就是因为她不光才学过人才思敏捷,而且亭亭玉立,身材窈窕而高挑吗?”
太后皱着眉,回想了半天,点了点头道。
“好像我是跟你说过这么回事儿。”
说着,她把手伸向桌上的茶盘。
“但这身高又不是人能决定的,别太过苛求自己,就是矮上一点儿,只要认真发展其他地方的长处,也是能变化很大的。”
六公主杏眼瞪得老大,那茶盘里有先后自己,程令萱,陆瑾三个人留下的茶杯。
陆瑾来的时候,只有两个茶杯,还可以解释说自己和丫鬟一人一杯。
现在却有三个茶杯!而在太后眼里,这屋子里本应该只有自己和丫鬟两个人。
情况十分危急!太后要倒茶了,她的眼神马上就要瞟向茶杯了,她就要发现自己在书房里藏着野男人了!
六公主一个箭步,也不管掉到地上的书了,直接刺溜一下窜到茶桌跟前,拿起了茶壶。
“我刚刚在请教丫鬟怎么倒茶,正在苦苦练习呢,您也是知道的,我总是把沉在茶壶底下的茶梗倒出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