管事儿的眼神呆滞，绝望地说道。
“这府里要能威胁到夫人的地位，老爷自己出马不行，找族老说和不行，唯有找个贵妾这一个法子。这后宅里，一山不容二虎，一旦有两个分庭抗礼的人，那老爷就少不了主持公道的时候，那一家之主的威严不是说回就回来了吗？”
文韬眼睛发亮，赞叹道。
“舅你说的真好，可谓是以小见大，这就是在官场上，也是也百试百灵的法子啊。”
长青不是家生子，从小没听过那么多富贵人家的弯弯绕，疑惑地问道。
“什么是贵妾？这府里这么多姨娘，也都是好人家出来的，难道不算贵妾吗？”
管事儿的意味深长地看他一眼，这小子还是太年轻。
“你知道皇帝的妃子有多少吧？每三年一次小选，每五年一次大选，还都是京里有门第的姑娘，出身都不低。为什么一到了宫里，有的是几十年的才人，有的三个月就能变成贵妃？”
文韬接口道。
“确实，要说出身的话，宫里那些娘娘，随便抬出一个都是在普通人家做正室的。品阶和出身不说完全没有关系吧，只能说不是那么的大。”
管事儿的连连点头。
“正是如此，只要这皇帝不是刚刚登基，需要借助外戚的势力，会给那些家里有人担任朝中要员的妃子抬高位次，其他的时候，那还不是随心吗？”
文韬问道。
“就是说，一旦家主真的在官场上稳住了，家里妾室们的地位，马上就会有一次大的变动。而且还是按照家主的心情来的？”
长青想了想，说道。
“也不能说完全是靠心情，应该是按照受宠的程度来排的吧。”
管事儿的大加赞赏。
“正是如此，所谓的贵妾，一般来说是出身好人家的女子，委屈自己来当妾室。但在世代官宦的人家，好人家和奴仆，差别又有多少呢？还不是哪个得家主喜欢，帮扶的多些，在后宅里自己立住脚了，那才是贵妾。”
长青道。
“您的意思是，侯爷会从府里抬一个贵妾，让夫人失了应该有的尊荣？”
管事儿的默默点头。
文韬疑惑道。
“但府里这些姨娘，那个不是被萧氏欺压的十几年的，早就支棱不起来了，见到萧氏跟兔子见到狐狸一样，怎么可能敢和她对着干？”
管事儿的老怀大慰，觉得还是自己家的子侄有前途，说了这么多，终于问到点子上了。
“我是觉得，老爷在外面应该已经准备好了，正好可以借着这个机会，把新姨娘接回来。一个是萧氏德行有亏在先，不敢多说什么，二来是她丢了这么大的人，后宅里那些心思活络的婆子妈妈们，都可以趁机投靠新人，也不怕新姨娘在府里孤立无援。”
文韬如同茅塞顿开。
“这可是个新鲜的说法，府里都猜来猜去的，也没跳出这府里，那些什么说老爷要停妻另娶的，找个远房表妹来主事儿的，都没有您的猜测靠谱。”
管事儿的自得的捋着自己的胡子，十分骄傲地说道。
“那当然，你舅我可是精通这些后宅里的污糟事儿，还经常有夫人找我取经呢。”
那可真是人不可貌相了。
长青和文韬对视一眼，心情格外一致。
这管事儿的是个四五十岁，膀大腰圆的壮汉，和路边杀猪的体貌上非常相似。
要说小姐们找他当打手还比较可信，夫人们来请教驭夫之道，那是万万不可能的。
想着，两人一言不发地跪坐回去。
管事儿的觉得自己的职业水平受道了羞辱，涨红这一张络腮胡的大脸，粗声粗气地说。
“你们要是不信的话，以后结婚了，尽管拿着难题来找舅，要是解决不了，你们就算是砸了我张老二‘妇女之友’的牌子，我也没有半句话讲。”
管事儿的这一通豪言壮语放出来后，却无人响应，十分疑惑。
他睁开眼睛，就看见全厅堂的人都站起来了，只有自己还跪坐在地上。
长青也是刚刚起身，但也没提醒他一句。
张老二被这俩小兔崽子气得肝疼，揉揉自己跪了半天的膝盖。
在众人的目光里，晃晃悠悠地起身。
程修淡淡地看了他一眼，说道。
“张管事今日身体不适？可以提前回去歇着，让府里的大夫去看看，这连日阴雨，你年纪大了，确实要注意腿脚上的问题。”
张老二道谢推辞，开玩笑，他的职业素养绝对不允许他从吃瓜的第一线临阵脱逃。
程修并不纠结，见他坚持，也没有再劝。
转头，问经常跟着他的一个近侍。
“咱们庄子里的族老们什么时候能到？外面有些小雨，路上马车是不太好走，你去看看，如果时间上赶不及，就随便带一位骑马过来。”
近侍犹豫道。
“那些族老们都七老八十的，身体都不怎么结实，属下怕骑马过于颠簸，再出了什么事情，老爷，要不再等一会儿，反正夫人现在还没醒。”
程修冷哼一声，说道。
“出了这么大个事儿，她觉得晕过去就能逃避了？几十年也没个长进，我现在就让周妈妈去把她叫起来，就是泼冷水也得提溜过来，族老们都千里迢迢跋涉过来了，难不成让人家几十个等她一个？犯了错就得有犯了错的样子。”
“冷水倒是不必泼了，你就告诉我，是不是真的要把若瑶，嫁给那个变态！”
此时，萧氏竟然来了。
只见她一头秀发披散在肩上，脸色苍白如纸。
身上只穿了单薄的里衣，披了一件浅蓝绸缎狐狸毛的披风，显得弱不胜衣，颇让你怜惜。
虽然语气咄咄逼人，但开口就是若瑶安危，闭口就是慈母心肠。
让人忍不住心有戚戚，从母亲的角度同情她。
这个萧氏能当这么多年的夫人，在后宅里说一不二。
除了家世的原因，她本身也有一副姣好的容貌，又是官宦之家出身的女子。
真要下了心思讨好男人，也是有两把刷子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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