程若兰这才突然想到，今天喝了许多酒。
应该是早就红了，正好隐藏了她懵懵懂懂的爱慕心思。
桌上一团乱糟糟，还在玩。
上一局程萧萧坐庄，抽到了程莹莹。
没等程令萱组织，程莹莹一杯酒就下肚了。
结果是个一杯倒，“砰”的脑门儿砸到桌子上。
程令萱吓了一跳，还好就是睡着了。
这时候也火气上头，在和程萧萧死磕，誓要让她醉的回不去屋子。
夜色渐深，好好的行酒令，不知道什么时候变成了斗酒大会，桌上桌下躺了一排。
远处更夫的敲锣声传来，隔着寒冬腊月的天气，显得格外飘渺悠远。
程令萱把程莹莹抱到小塌上盖上被子，也没管躺得歪七扭八的一地姑娘。
反正屋里烧着炭盆，也不冷。
她打开门出去，拎了一小壶酒出来。
倚在栏杆上，对着一片难得的白色月亮，自斟自饮。
大年夜，家在府里的下人们也都聚在一起吃饭去了，家在外面的更是提早请了假。
这时候院子里也是一个人都没有，清凉得很。
她干脆坐上栏杆，整理一下自己的披风。
三姑娘的门里透出暖黄色的灯光，显出一片暖融融的温馨来。
院子里雪花随着北风落下，沉甸甸的压在一切地方。
偶尔有几个小动物从树上跑过，震下一些积雪来。
随着她们年岁渐长，这种欢聚一堂的机会恐怕以后再也没有了。
有几分窒闷，但女子就是这样，出了阁之后，一切社交都是代表着府上的面子。
再像今天这样，约上朋友玩乐，心境恐怕也大不一样了吧。
第二天，虽然宿醉难消，所有人都难免头重脚轻，晕晕乎乎。
但大年初一，还得给侯爷和萧氏请安。
所有姑娘醒来后都赶紧回了自己的院子里，梳妆打扮。
周妈妈自从寿仪的事件后，被萧氏狠狠地教训了一番，然后再也不让她经手重要的东西。
在府内的地位可谓是一落千丈，也没了之前呼来喝去的嚣张样子。
干什么事儿的时候，都是黑着一张脸来，黑着一张脸去，都没有怎么开口过。
这时候也是，因为大年初一侯爷在场，也有可能有人拜年。
萧氏让给各屋里的人都穿戴整齐，把那套专门见客的服装让周妈妈送去。
周妈妈这几天可谓是饱尝人情冷暖，世态炎凉。
之前她在萧氏面前得用，府里的人都捧着她，也没人敢不听她的话。
现在萧氏明晃晃地要放弃她，那些趋炎附势的人跑的一个比一个快，都去找了别的下家。
像是刘妈妈，这几天就高兴得不行。
无他，之前周妈妈手下那些人，大多都跑来依附她了。
刘妈妈几乎瞬间跃升为梧桐居的二把手，除了萧氏，就只有她说话管用了。
周妈妈之前去程若瑶院子里送东西，那都是被迎进去的。
该有的意思一样不少，茶水瓜果都提前摆在桌上。
四姑娘不好伺候，院子里的下人是出了名的会看脸色。
又说话好听，又体贴备至，周妈妈向来高看四姑娘一眼。
觉得不愧是萧氏喜欢的孩子，在调教下人方面就是有一手，比三姑娘程若兰强多了。
三姑娘院子里的人，虽然也是客客气气的，该给的也给。
但就是表情淡淡的，也不怎么多话。
在周妈妈看来，那就是仆似主人形，一个个装腔拿调，清高得不行。
结果一朝失势，周妈妈现在才看清了哪个是虚情哪个是假意。
她还没走进程若瑶的院子呢，玉屏就带着侍卫拦着了，生怕她硬闯一样，堵着门口。
“周妈妈，好久不见，稀客呀。”
玉屏也是刚得了四姑娘的指示，才过来拦着人的。
程若瑶一听那个天天蹭吃蹭喝的母老虎，被母亲罚了之后还敢大摇大摆地来她的院子，大为光火。
“她是个什么东西！烂泥沟里爬出来的母狗！以前不知道顺了我屋里多少好东西，我没找她去砸了屋子就够大度的了，她还敢来？”
程若瑶在生气的时候，倒是和萧氏越发相像了。
“不过是个下人罢了，仗着和母亲有几分旧时情谊，天天在我这儿充长辈，我早恶心她要死了！”
她把面前的镜子一把扔向玉屏，要不是玉屏躲得快，估计得被砸破相。
“拦着她！一步也不能让她进我的院子，脏了我一寸的地，你就自己跪在地上舔干净！”
“是，小姐。”
玉屏习以为常，收拾好地上的碎镜子，就带了几个膀大腰圆的家丁，出来拦着人了。
玉屏在程若瑶的院子里，过得都不是人过的日子。
要不是父亲的药还指着她的月钱，她早就跳井一了百了了。
她也伺候程若瑶这么多年了，舔地什么的，知道她不是说的吓唬人的话。
程若瑶在自己的院子里。更是为非作歹跋扈非常。
之前，有个比她晚进府几年的小丫头。
刚来四姑娘院子没一个月，就在晚上跳了井，也没人能敢说什么罢了。
玉屏疾言厉色地把周妈妈拦在院外，就说道。
“东西放下，请回吧，周妈妈。”
周妈妈早就习惯了，自她失势后，去哪个院子不是一顿奚落？
这时也只是深深地看了她一眼，没说什么，转头就走了。
但是到了三姑娘程若兰的院子，这里一片安静祥和，倒是和往常无二。
周妈妈一路无阻地到了院里屋前，玉珠正好拿着三姑娘的首饰从屋里出来，手忙脚乱慌慌忙忙的。
看见周妈妈来了，也跟往常一样不冷不热地打个招呼，塞个意思钱，道。
“姑娘正忙着梳妆打扮，就不能招待周妈妈了，您慢走。”
周妈妈看着手里的荷包，有些难得地心里一热。
“三姑娘……是个有福气的人。”
她这时候才发现，等闲变却故人心。
为什么那些平和的人，日子久了，却比油滑的人多上几个真心的朋友。
却道故人心易变啊。
因为日子特殊，大年初一的请安就在府里的正厅了。
顺便去祠堂上了香，才能回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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