要是说有什么关窍，那可能是上官峻刚从边关回来。
又无党无派，不牵涉于争储的乱事里，更让景元帝安心罢了。
不过说实在的，上官峻也回京有一段时间了，各个皇子或示好或拉拢，也该有个结果了。
但是直到现在，还是半点风声没有，真是有些奇怪了。
上官峻坐在客位上，颇于震惊求见如此简单。
聂夫人好歹是成国公夫人，又是后宅的女子。
就是闭门不见，他都想好要怎么显示自己的诚意了。
甚至和成国公套近乎，也未尝不可。
但是聂夫人似乎并不是那种拘束于死板礼数的女子，在府里颇有种说一不二的豪气。
甚至没有成国公陪同，就自己出来见外客了。
上官峻想起之前听闻的元帅府旧事，突然觉得市井传闻，也颇有几分可信之处。
“聂夫人，事情原委具已表明，在下急于求药，顾不得那些世俗礼仪，还请夫人多多见谅。”
“无妨。”
聂夫人的脸隐藏在蒸腾的茶雾里，有几分朦胧。
“但是说实话，当时我也只是十几岁的年纪，成天脑子里就是些不着四六的花架子，元帅……父亲从南疆回来顺路护送了一个商队的事情，我也只是偶有耳闻。”
上官峻听闻十分失落，但也没有强求。
“夫人千万不必自责，其实在下已经有准备了，就是去南疆求药，也可以马上动身。”
聂夫人嘴角挑起。
“年轻人就是冲动，我府里确实没有当年的药材，但南疆路远，又长年割据，你没头没脑的去了，打算怎么找呢？”
她微微磨砂着指间的戒指，仿佛在权衡着什么。
“我也不卖关子了，我这里有当年那个商队的行商地图，按图索骥，相比不难找到有那味药材的寨子，可是，我也得有些条件。“
峰回路转，上官峻大喜过望，连忙说道。
“自然，如此大礼，聂夫人想要交换什么都是应当的，请不必客气。”
“我也不想要什么具体的东西。”
此时，聂夫人正稳稳当当地坐在主位上。
虽然岁月催折，皱纹已生，脸上仍有那种年少时敢冒天下之大不违的神气。
“只是想要一个准话。”
“京城新秀，上官将军，您是站在哪位身后的呢？”
……
“没想到，竟是他吗？”
聂夫人听闻答案，十分震惊，半晌才开口道。
“还请夫人可要遵守于在下的约定，在那天之前……”
“我不会告诉任何人，哪怕是国公爷。”
聂夫人笑得有几分慈祥。
“将军放心。”
聂夫人挥手，让站在远处的丫鬟过来。
“你去库房里，找那个红色的箱子，把里面的东西拿来，切记，中间不要经过第二个人的手。”
“是。”
上官峻低头抱拳道。
“多谢聂夫人。”
二皇子府，宋青岚的佛堂外。
满城传言沸沸扬扬的赵景渝，站在门外。
“青岚，你还是不愿见我吗？”
前几天被妾室踢了一脚，但小丫头年纪小，已经好全了，这时候站在门边帮自家小姐传话。
她未知人事，也不懂皇子地位尊崇，丝毫不露惧色，一脸天真地说。
“我家小姐说，今日的功课还没有做完，不见客。”
赵景渝满脸悔意，愧意交杂。
“当年之事，我真的毫不知情，这么多年，青岚你为何不愿与我好好谈谈，解开这个心结？明天可以吗？杭帮菜馆留客楼这几天名气正盛，我去订个明天的位置。”
小丫头杵在原地，丝毫没有进去通告的意思，仿佛宋青岚早就交代过她怎么处理这种情况。
“小姐说，明天的功课也做不完，不见客。”
“青岚……倘若你真的忘不了他，那为什么要嫁给我？”
赵景渝情绪激烈下，开始口不择言。
“你知道每天我有多煎熬吗？既然都嫁给我，又不愿见我，我能怎么办？我能怎么办？”
“小姐说，接下来十几天的功课都做不完，不见客。”
“……”
“我没办法，我实在没办法了。”
赵景渝双手捂着脸，像是情绪崩溃。
“今天父皇又召我去，劈头盖脸地骂了一顿，说我不干正事，成天沉溺于小儿女之情，半点没有他年轻时候的样子，给他丢尽了脸。”
“小姐说，接下来几个月的功课多半也做不完，不见客。”
赵景渝像是沉浸在了自己的情绪里，完全没有听见似的继续说道。
“我母亲盈妃更是气得不行，她甚至想逼我休了你……我拿性命做威胁，她才放弃。你知道的，她一直想让我去争储，帮我经营了朝中的许多关系，最是看不惯我不珍惜自己的名声。”
“小姐说……”
小丫头还没说完，惊讶地说道。
“小姐！”
宋青岚推开老旧的佛堂门，腐朽的门轴发出不堪重负的“吱呀”声。
“青岚……”
赵景渝吓得呆傻了一样，看着自从婚后几年未见的正妃，愣愣地道。
“你还是……这么漂亮。”
“哼，除了油嘴滑舌什么都不会，我看你该多听听父母的教诲，堂堂九尺男儿，成天在窝后宅动歪心思，还不是没出息吗？”
宋青岚身量窈窕，从台阶上不紧不慢地走下来，竟然比赵景渝还高上那么一两分。
“……王妃教训的是。”
赵景渝好似重新活过来了一样，眼睛里冒出了点点的光亮。
宋青岚掐住他的下巴，让他抬起头来，直视着他的眼睛。
“你是什么样的人，没有人比我更清楚。”
“榆木脑袋，但重情重意。你想要的东西，就像疯狗一样追着不放，你不想要的东西，连看都不会看一眼。”
她俯下身来，吹气在赵景渝的耳边。
“现在告诉我，你想要的，是我？还是那个位置？”
而这边在广阳侯府，同样也是不得安生。
“夫人，是老奴糊涂了。”
在府里一向作威作福的周妈妈，这时候跪在萧氏脚下。
脸上都肿了，不知道扇了自己多少个巴掌。
萧氏冷眼看着，哼了一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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