长姐如母，李萍比她们所有人的担子都要重。
李聿也知道他和颜帧那一架打得有些莫名其妙，隔天中午他又出了宫，两个人鬼鬼祟祟找了个酒馆，李聿板着脸坐在颜帧对面，眉眼阴沉，颜帧也不生气，只是朝他倒了一杯酒。
“少将军，这一杯酒敬你，你是李家人，无论你对我做什么，我都绝无二话。”
“当年我大姐与你的婚事……”李聿掀了掀眼皮，冷冰冰地看着颜帧。
“大小姐无心与我成婚，我不愿见大小姐为难，这才向大帅提出悔婚。”
“这样说来，我大姐还要感谢你了？”
“是我让大小姐蒙受婚约之困，我合该向大小姐赔罪。”
李聿哼了一声，不冷不热地将颜帧给他倒的酒喝完了，将酒杯重重砸在了桌子上，闷声道：“我们家要给我爹守孝三年。”
“大帅战死沙场，自该如此。”
“三年过后，你都几岁了？”
颜帧一愣，一时间不知该说些什么。
李聿不耐烦地说道：“你再等我大姐三姐，可等的住？我可告诉你，你想要娶我大姐，三媒六聘一样也不能少，不能纳妾不能休妻，倘或以后过得不好，只有我大姐和离的份。”
“少将军所言，末将必定谨记！”
颜帧高兴得一把站了起来，酒馆低矮，咚的一声撞了头，他一口气喝完了手边的酒，朝李聿郑重一拜，“少将军，末将钟爱大小姐多年，若能娶大小姐为妻，必当视为珍宝，珍之爱之，不敢伤其分毫。若有违此誓，来日末将这条命，任凭少将军处置！”
李聿处理好了他大姐的事情，赵清珵这边却依旧没个着落。
距离平定鞑靼之乱也过去了将近半月，这半个月来望都是少有的太平，然太平之下却也是暗潮涌动，单单赵清珵流露出来想要分封异姓王的心思就足以让朝野震惊。
韩渊一直瞒着这个消息，就是想看看赵清珵的心思是否有改变。
这一日，赵清珵又将韩渊宣进宫中。
“铁木完烈一直关在刑部大牢也不是个解决之道，朕打算过三日便是十五，望都官员悉数进宫，朕会在大朝会上颁发旨意，封李聿为定王。”
“陛下心意已决，臣、臣只得领命。”
“还有一事。”
赵清珵微微一笑，“清灵郡主志不在此，有意回到鞑靼治理草原，郡主此去格桑则是代表着北周，再也不是从前和亲郡主的身份。朕想要封郡主为格桑王，让天下人看到北周的意志，让鞑靼对中原心服口服，不知阁老何意？”
赵清珵铺垫了这么久，韩渊早就做足了准备陛下定会在鞑靼一事上颁布惊人的旨意。
“虽说我朝历代皆没有分封女子为王的惯例，然清灵郡主乃女中豪杰，此次鞑靼之祸更是及时援兵辽东，才让北周免于危难，陛下想要分封郡主为王，臣与陛下一心。”
“阁老与朕，果真上下齐心。”
“大朝会上此事便由老臣提出吧。”
“阁老既有此心，朕替阿姐感谢阁老。”
韩渊有心做赵清珵的刀，分封赵清灵与李聿一事必定会引得百官哗然，赵清珵是皇帝，他不能失去公允之心，可在这两人身上，赵清珵注定逃不过自己的私心。
为了陛下龙颜，朝堂太平，韩渊只能出这个头。
三日后大朝会，韩渊便当庭给李聿和赵清灵请封。
两道请旨将平静的望都朝堂炸开了锅，如何处置铁木完烈都成了后话，所有人都紧盯着韩渊。
礼部先行发难，扬声道：“自北周开国以来便没有分封异姓王的规矩，阁老今日替李聿请封究竟是何意图？”
“且不说分封为王岁俸几何封地多少，辽东一地朝堂又该如何治理，但就论辽东五十万兵马，倘若此一封王，若辽东有异心，赵棣之祸就在眼前！”
韩渊早就和内阁上下通过气了，也知道给李聿和赵清灵封王是陛下的意思，朝堂之上他们自然要和韩渊齐心。
一名阁臣便挺身而出，指着那名礼部官员说道：“唐大人，赵棣之祸你在何处？可曾护卫宫城，又可曾护卫过无辜的望都百姓？鞑靼人兵临城下的时候你又在何处？唐大人，北周风雨飘摇，若不是有辽东镇守边境，只怕如今你、我、金銮殿上在座的每一个大人，都该成为鞑靼人的阶下囚了啊！”
此话落下，满殿寂静。
赵清珵坐在龙椅之上，面色平静，似乎不为朝下的争执所动。
“陛下——”礼部的唐侍郎见内阁齐心，便将主意打到了赵清珵身上，想要将赵清珵作为突破口。
“唐大人！”韩渊立马拦住他的话头，“北周自开国来是没有分封异姓王的规矩，然规矩为死人为活，难道大人是觉得辽东儿郎以命护卫边境，不值得朝堂封赏吗？”
“阁老——！”唐侍郎被韩渊这番话堵得面红耳赤。
“既然不是，那为何唐大人对分封李将军如此反对呢？大人难道不觉得，此举实在寒了边疆将士们的心吗！”
韩渊这话让所有人都沉默了。
阁臣立马接话：“启禀陛下，我朝重文轻武之风积弊已久，诸位臣工享受着国策庇护，难道就不曾低头看看脚下踩了多少边境将士的尸骨吗！”
“今朝之祸足以证明，轻武之下必将重祸！望都缺不了文臣，边境缺不了武将！”
满朝静默，尽管还有文官心中对封赏李聿有意见，但内阁阁臣的这一番话，却是让所有人都没有这个脸开口。
“既如此，”赵清珵缓缓看向站在金銮殿中数百位朝臣，他的话声在殿内回荡，如山般厚重，“内阁之请，朕允了。”
“谢陛下隆恩！陛下万岁万岁万万岁！”
“李聿封为定王，清灵郡主封王格桑王，下月初十，于天坛进行分封仪式，届时朕会亲自替定王与格桑王加冕。”
“退朝。”
赵清珵施施然离开了金銮殿，留下一众尚处于迷茫中的臣工，他们因为李聿分封定王一事争论了大半天，一时间谁都忘了，还有一个被封为格桑王的清灵郡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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