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后要动密西，难道是因为她得到了什么消息吗？”
赵清珵轻声发问，眼中尽是疑惑。
李聿摇头，“密西的军政分权，我从未去过格格鲁尔，师父在密西待了半辈子，这一点上我敢打赌，密西军部绝对没有问题。”他相信霍焦，“润鹤，我猜测，格格鲁尔里面一定有什么问题。”
人非圣贤，谁都希望自己亲近的人不要出事。
李聿今日说的这样斩钉截铁，私心里面一定有将霍焦从密西中摘出来的念头。
格格鲁尔有问题，那么霜花阙就能相安无事。
这是李聿的选择，也是李聿在这件事情上的豪赌。
他就赌一个干干净净的霜花阙。
“润鹤，我想去一趟密西。”李聿神色凝重，“密西有师父，交到别人手上我不放心。”
霍焦坐镇霜花阙，挡住了野蛮粗鲁的吐蕃人，要是密西后方出了事，前线第一个不太平，战场之上瞬息万变，李聿必须要给霍焦一个清净的密西。
数十万人命，半点不得儿戏。
“只要得了皇后同意，你去密西不是难事。”但赵清珵想的还要更多，皇后想要拿密西开刀，却也要看内阁同不同意，“据我所知，密西布政使周小敬是太子的老师，三年前去了密西，至此再未回过望都，内阁与密西的关系可谓是亲近有加，太子去岁才被陛下驳回了搭建詹事府的折子，内阁行事本就格外小心，皇后这个时候若提出想要派人去密西，只怕内阁不会同意。”
赵清珵劝慰李聿：“心急则生变数，静观其变，你我且再等等吧。”
赵清珵早已习惯了等待。
他蛰伏在长夜之下，等待着不知何时才会到来的明日，在天边未亮起最后一抹曙光之前，他什么也做不了。
李聿一圈砸向了廊下的柱子，神情悲愤，他没有责怪任何人，只是怨恨如此祸乱时局，所有人都只能被洪流裹挟。
他觉得自己好似身处于一片汪洋之中，举目望去茫茫然不知要去何方，漂泊无所依。
赵清珵伸手，按住了李聿的肩膀，他的力道不大，但却恰好包裹住了李聿狂躁不安的内心，两人并肩站在廊下，就这样沉默地站着，抬头望着望都这一片阴郁的天，雾霭笼罩着这座城池，也笼在了所有人的心上。
今年节气不好，都快入冬一个月了，可就是没有下雪。
听说章平帝在明德殿里头都发了好大的火，每年的瑞雪都格外重要，象征着来年的国泰民安，可今年迟迟没有落雪。
所有人人惴惴不安，宫里宫外都笼罩着一层阴翳。
只有下了雪，才能冻死地里的害虫，如若不然，明年该要闹虫灾了，百姓们也在日夜期盼着今年的第一场雪，等着等着，民间就起了谣言。
说是如今国祚不稳，北周民心不稳，老天爷这才迟迟不降雪。
这都是恶报！
谣言虽不足为患，但流传广了也不是个事，皇后便派锦衣卫大肆搜捕散传谣言之人，一时间整个望都都民心惶惶，深冬时节的街巷空无一人，天一黑，所有人家都大门紧闭。
再没了昔日的繁华和热闹。
事态终于在十一月底爆发了。
望都直到十一月，都没有落雪，司礼监都在章平帝跟前请了好几次罪了，章平帝又忧心又气恼，整个冬天病了又好，好了又病，就连每逢初一十五的大朝会都停了一会。
天阴沉沉的，北风呼啸，窗外一阵接着一阵凄厉的怒吼。
章平帝今日又病倒了，停了朝会，赵清珵都快赶到宫门口了才得知这个消息，今日无事，他便索性拐到了李聿府中，上门看一看翻云。
“先前让人请了你好几回，你都没来，当真是好忙一个赵大人啊！”
李蓉近日都扑在了未降的瑞雪上，没顾得上给李聿安排官职，李聿乐得清闲，每日闲散的不行，也不爱去寻春台了，就去烦赵清珵。
时不时就让石斛去一趟停雀巷寻赵清珵。
但赵清珵手底下还有个三大营，这阵子一直在帮衬锦衣卫搜捕在城中散步谣言之人，整日里一堆琐事在身，李聿几次派人寻他，他都直接推了，不得空。
李府赵清珵早已熟门熟路，今日得了空，自己就过来了。
赵清珵踢了鞋，盘腿坐在塌上，脚边火盆上的炭火正旺，赵清珵将手伸出来烤火，先前被冻得僵硬的身子也逐渐暖和了起来，四肢百何都流淌着温暖的滋味，火光照耀在他的侧脸上，看上去既清冷又金贵。
自从进了三大营，赵清珵身上的疏离越来越重，人前穿着官服，面无表情地站在那，直让人退避三舍。
赵清珵就像是冬日里的寒冰，悄无声息的就有了能够杀人于无形的力量。
在所有人都没发现的时候，他就被锻炼成了冬日里最锐利的冰刀。
“今日停朝了，正好有空来瞧瞧你。”
李聿哼了一声，“来瞧我？”
他侧目打量着赵清珵，似笑非笑：“赵大人究竟是来瞧我，还是来瞧养在府上的宝贝，咱两都心知肚明，这种客气话就别说了，懒得听。”
李聿懒洋洋的，冬日里的寒风把人骨头都吹软了，李聿不怕冷，他纯粹是待在屋子里头躲懒，不愿动弹，枕着这样凄厉的风声好睡。
望都乱得都要冒火了，偏偏李聿这里还这般清闲，赵清珵瞥了李聿一眼，也学着他桀骜的模样，一声嗤笑：“少将军是清闲人，哪里需要我来探望？温香艳玉还不够么？”
“温香艳玉算什么，我想要的，是望都最锋利的那把刀，赵大人，你给是不给？”
“我给不给不重要，重要的是少将军要的，我怕是没有，少将军想要刀，得去锦衣卫，三大营闲人一堆，怕入不得少将军的眼。”
“是么？”李聿挑了挑眉，他缓缓坐直了身子，伸手，捏住了赵清珵的下巴，没用力气，只是象征性地摸了一把，“三大营如今可是望都的宝贝，谁不知道三大营自从换了个主子，就连里头的狗都变的凶了许多，锦衣卫算什么，在三大营面前只有提刀的份。”
津ICP备2022002164号-2 © 2016-2023 iHuaBen.com 版权保护声明 不良信息举报:jubao@ihuaben.com
京公网安备11010502036362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