碎片四溅,差点扎伤她。
“没伤到你罢?”
顾青时立即起身,神情紧张地走到女子身边。
女子轻轻摇头:“你已经很多天没有睡个好觉了,我担心你的身体。”
顾青时轻叹:“绾绾没有找回来,我如何能睡得安稳。”
“这里是楚国,你的人手不能在明处活动,行事诸多不便。”
女子迟疑,“不如我拿了公主的金印,去请官府相助。”
女子正是楚国已经嫁出去的端阳公主,墨子圭的长姐,墨语。
她十七岁嫁给魏国的荣王府世子顾青时,至今已有六个年头,两人儿女双全,幸福美满。
楚帝当年抱着政治联姻的念头将她远嫁魏国,墨语不曾怨,那是她身为公主的责任,她应当有履行的义务。
上天善待她,她遇到了一个真心爱她的夫君。
顾青时听了,摇了摇头:“你虽是楚国的公主,可也是魏国的世子妃。
我们此番来楚,并没有递国书。
若是惊动了你父皇,我们不好交代。”
别国的皇室没有通知就进入自己的国度,这无论在哪个国家都是大忌。
可偏偏这一次的行动,无法光明正大。
那份藏宝图碎片,顾青时其实并没有太大兴趣,他一个世子,真没有多大的野心。
无奈魏帝有。
只要是个皇帝,就都有一统天下的野心。
当今魏帝是他的亲伯伯,而魏帝亲生的那些皇子,是一个比一个不成器。
顾家到了这一代,最出色的竟然不是皇子,而是顾青时这个世子。
魏帝把夺取碎片的任务交给他,他是魏帝的侄子,也是魏帝的臣子,自然不能抗旨不遵。
墨语思念故国,又行事稳重,把她带来,顾青时是放心的。
可偏偏绾绾那个丫头说魏国太无聊了,也非要吵着跟来。
他一再嘱咐不许乱跑,对看什么都新奇的小丫头却一点用都不管……这下出事了吧?想起绾绾,他就是忍不住的生气和担忧。
那个妹妹比他小了十一岁,从小就被家人千娇百宠。
他们的家风在那儿,绾绾倒是没有被宠坏,她的教养很好,只是被保护的过分单纯了。
如果遇到了什么歹人,简直就是被人卖了还能帮人数钱的那种。
墨语姣好的容颜上染了一丝轻愁。
她嫁到魏国的时候绾绾才七岁,她也是看着绾绾长大的。
现在绾绾不见了,她内心同样焦急。
柴房内,千钧一发之际,柴房的门被一脚踹开。
柳狂歌黑着脸看这两个渣滓败类:“你们自己滚,还是我请你们滚?”
柳狂歌穿的依然是魔教教众的衣服,只是没有戴面具。
他实在是没有别的衣服可以穿,待会儿上街还得买套男装。
两名教众以为他也是看中了这些姑娘,来分一杯羹的,一个傲慢道:“哟?想吃独食?胃口不小啊。
先来后到懂不懂?”
另一个附和:“就是。
懂不懂规矩。”
柳狂歌冷声:“我是来放了她们的。”
“嗬——魔教里的正人君子?”
一人嗤笑,“教主都死了,你就别装了。
男人嘛,都……啊!”
柳狂歌一手一个把他们丢出了门。
他算是知道了,君子动口不动手的前提是,对方也是个君子,方能够以理服人。
如果对方是小人,那你说破嘴皮子也没用,拳头才是硬道理。
两教众就这么被他轻松地扔到外头,摔得龇牙咧嘴。
他们意识到惹到了一块硬骨头,也不多留,爬起来就跑远了。
柳狂歌扫过一众的女子,问:“谁是绾绾?”
绾绾怯怯地举起手:“我。”
柳狂歌见是个还年幼的女孩子,态度软下来:“你跟我走。”
他又对别的女子道:“魔教教主已死,你们一同去官府,官府会送你们回家。”
女子们好不容易逃出生天,都欢喜激动地匆忙逃了。
蓝衣女子临走前还看了柳狂歌一眼。
因为柳狂歌长得很好看,她在扬州长这么大都没见过这么好看的男人。
只可惜只是魔教的一个教众,只会喊打喊杀的江湖人,身份低了些。
蓝衣女子有点遗憾。
不然她还真想跟这样的公子发展什么呢。
也不知道他为什么单独留下那个叫绾绾的女孩子,难道是看上她了?蓝衣女子一边嫉妒绾绾因貌美而被那位公子留下,一边又幸灾乐祸绾绾再也回不了家。
柳狂歌哪里想得到这个面容俏丽的蓝衣女子心里想了这么多。
等那些女子都走完后,绾绾才问:“这位哥哥,你找我有什么事啊?”
她完全没把柳狂歌往坏人的方向去想,因为他刚刚才救了她。
但名扬天下的墨子圭,一直被容与视为对手,当初那一面,他就可以确定,墨子圭并不是浪得虚名。
而墨子圭也将容与放在了心上。
容与在七国中的名声并不响亮。
人们唯一记得的就是他十五岁那年,是如何的大逆不道,阴险狡诈。
除了那件事,容与行事一直都很低调。
人们只觉得容与大逆不道为人不齿,而忽略了想要逆反成功有多艰难。
墨子圭却关注到能够成功扳倒所有兄弟甚至威胁到燕帝的人,该拥有多大的能力。
他十七岁在国宴上见到十八岁的容与,看见那少年狐眸微笑间深藏的城府,就知道那会是一个强劲的对手。
墨子圭转身,眼神平静:“燕太子这双眼睛,见之难忘。”
眼睛是最难隐藏的。
有一双狐眸的人很多,可很少有人能跟容与一样,一分纯真,两分正义,三分笑意,还有四分的阴骛,危险和冷漠,通通都汇聚到这双眼睛里。
当他眼尾上挑的时候,似是含笑却令人望而生畏。
当他眼眸沉下的时候,仿佛愠怒实则暗藏叹息。
这样矛盾。
容与漂亮妩媚的狐眸轻眨:“原来是它出卖了我。”
他随意地坐到椅子上,慵懒地靠着椅背,坐姿大大咧咧,仿佛面对的不是一个只见过几次面的敌国太子,而是相识已久的老朋友。
容与坐得安心,说话也自在:“所以,楚太子是想找我算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