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7章掌柜与炒菜

穆若兰同穆云书在留仙楼住下后，赵锦倒还专门来瞧过他俩一次。

赵锦蹲下身，逗穆云书玩：“来，叫大哥，大哥给你买糖吃。”

……赵家这兄妹俩哄孩子的方式真是不约而同，穆云书有一个会做糖的姐姐就在旁边站着，当然完全不为所动。赵锦有些挫败的起身，将玩世不恭的一面收起来，拿出温柔有礼的腔调同穆若兰讲话：“还未请教穆小姐今年芳龄几何？”

穆若兰生来头一次有人管自己叫小姐，愣一愣的功夫脸上早烧起一片红云，回答赵锦的声音也不由得细若蚊蝇：“我……今年与公子的妹妹同岁。”

赵锦听了也不多做议论，“哦”了一声，转身问一直在旁边看热闹的穆云笙：“今日酒楼有没有什么贵客要来？”

穆云笙摆摆手道：“本来棉儿说要带她的小姐妹一道来尝尝小龙虾，但是今日镇子那头好像有大集市，她天不亮就派人来找我说今儿赶不上过来，一天都要在集市里待着了。”

赵锦皱眉：“怪不得昨儿她那么兴高采烈，我问她是不是要去找她的宣哥哥，她还笑我。”

穆云笙哑然失笑：“集市对于女孩子的吸引力怕是只有甜食能相比。亏你也算是个疼你妹妹的，这都不知道？”

赵锦道：“我看不见得吧。穆掌柜这不就心如止水，不为所动么？”

穆云笙一句“我一个二十多岁的人了怎么还会和小姑娘一样”下意识就要说出，临了儿刚说了个“我”，又反应过来这话不妥，连忙咽回肚子里：“……随你怎么说吧。好了，还有何事？赵公子一向无事不登门，可别说今日只是来认我弟妹的。”

赵锦点头道：“确有要紧事，而且十分要紧，马车已经在门口候着了，你呢还有这两个小家伙，现在就得跟我走。”

穆云笙也不是白与赵锦相处这么久，赵锦若真有关乎他手中银子的要紧事，绝不会先闲话一大篇才进入正题。因此对于赵锦这个“十分要紧”，穆云笙实在不信：“公子若真没有要紧事就先回吧，我后院的灶上还坐着锅，今日要熬乌骨鸡汤……”

她转身要走，谁知赵锦一手牢牢扣住她手腕将她拉回来，不管不顾拖着她往留仙楼外走。

穆云笙，一个劲儿想要挣脱，可是平日能颠得起铁锅的手劲儿，这会儿全用不上。赵锦回身偏过头来，附在她耳边吹了口气，语气轻佻得一如来逛青楼的公子哥儿：“穆掌柜你乖乖跟我走就好了。当然，你若不乐意自己走呢——我抱你出去也是可以的。”

穆云笙面色一僵。大堂里的伙计看似各自忙着招呼客人，其实都在偷眼瞟她这边动静。她若是真闹起来，反倒会让人觉得是她太轻佻招引了赵锦。两害相权取其轻，穆云笙一脚碾在赵锦脚背上，面不改色先拉着赵锦往门口走，边走边大声招呼：“告诉后院的厨子，替我关照关照我那锅汤。”

仆役们远远地答应了，谁都不敢到近前来回话。

穆若兰这时倒聪明了些，见穆云笙松了口，是要跟着去的意思，连忙拉起穆云书的小手也跟在后面。四人走出留仙楼，果然有马车侯在街上，马夫立刻迎上来掀开门帘放下脚蹬。

穆若兰与穆云书这是第二次坐马车，穆云笙将穆云书交给赵锦，赵锦抱他上车，自己则亲自挽着穆若兰的手和她一同上去。

马车上恰好两两相对坐下了四个人。穆云笙与穆若兰一边，赵锦带着穆云书坐在另一边。

今儿天气不错，车夫照顾穆云笙不喜欢颠簸，一路走的都是官道。赵锦待穆云书很好，两人一会儿就混熟了，赵锦还掀帘子指街边各色好玩的好吃的给穆云书看，一一许诺日后带他来玩。

穆若兰却一直很沉默，偶尔抬头也是瞟赵锦和穆云书一眼，目光立刻就转开。

穆云笙担心她又心中暗自自卑，便伸手悄悄去牵穆若兰的手，低头小声问道：“有什么想吃的想玩的，都跟我说就好。现在不比从前了，不用拘着自己。”

穆若兰抬头，勉强挤出一丝笑意来对穆云笙点了点头。这是穆云笙将她接回来后她对穆云笙最亲近的一个举动了。

穆云笙虽然感叹情分生疏，但终究无法可想，也只能寄托于时间流转，穆若兰可以慢慢和她回到从前的状态了。

赵锦早吩咐过车夫在集市门口停车，哪知刚拐到集市不远的街面上，集市口已经围得水泄不通，放眼望去皆是一片人山人海。

穆云笙来到这个世界后还是第一次见这么大的阵仗：“……这里面卖的是什么好东西？”

“附近各村的商贩都会在这一天挑着担子来赶集，” 赵锦指了指光是他们肉眼可见范围内就有的三家大同小异的胭脂水粉摊，“你瞧，集市多的是这种看上去卖得东西一模一样的小贩，但各家的标价一定有高有低。镇上有名的糕点铺子和衣料铺子也都会在这一天来集市里摆摊，把最新鲜的好东西捧出来。”

穆云书已经兴奋了起来，一个劲儿拽着赵锦的袖口往集市里走。穆云笙听赵锦说完，点点头，十分冷静道：“那这和你拉我来集市的目的，有什么关系吗？”

“……我拉你来的目的就是想叫你逛集市啊？”

穆云笙一时语塞。他们现在站在车流之中，穆云笙不得不扯着嗓子对赵锦道：“好好地为什么想起来要叫我逛集市？都说了我不是赵棉那般年纪的姑娘了，你若想玩，我留下云书和阿兰给你带着，你陪他俩好好玩，我先回酒楼。”

“那怎么行！”赵锦见她是认真要走，不免着急，一把将她拉到街边小酒铺的屋檐下，“我平日叫小厮丫鬟送去给你的衣服你也不穿，好好的胭脂水粉也不用。你是做掌柜的，不是炒菜的，可明白这其中的区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