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3章挖坟

天色已然渐黑，徐闻掌柜一听余森肯还钱，脸上就似笑开了花儿一般，他搓着双手，笑道：“余道长能够如此通情达理，那自然是好了，如果你刚才要不是这么痛快的答应的话，我还真说不准会去跟李木三说道说道。”

“说道什么？”余森笑嘻嘻地看着徐闻掌柜。

“那还能是什么？你托我弄来的那些东西呗，这可不是什么市面上能够轻易弄来的，你不知道我花了多大的代价才搞到那些，所以我收费贵也是情有可原的。”徐掌柜眯着眼睛，借着初升的月色，看着余森，等着他从兜里掏钱了事。

“是吗？看来你是劳神劳心了。”余森笑着，便伸手从怀里掏出了一个小包袱来，正好摊开了有比手掌大不了多少，里面都是些白花花的银子，不过却有股说不明白的味道，反正我站在这草丛之中，能够问得到。只是徐掌柜只是盯着银子，也许鼻子也早被那铜臭给掩盖住了嗅觉。他茫然地看着那些银两，这些怕是有百十来两吧。

“给你这个。”余森黏着手指随意丢出了三个银块，许掌柜结果来，颠了颠，少说也有个五六十两。

“我当下可没带剪子，绞不了这银锭子。”徐掌柜笑嘻嘻地，却也将那银两踹到了兜里。

余森笑了笑，拉起了脸来，呵斥道：“徐掌柜你说的这是什么话。我老余是那种斤斤计较之人吗？给你就拿好了，千万不要随意乱放，这兵荒马乱的，否则可能会被那坏人窥见了，丢了性命。”

“那哪能啊。”徐掌柜一见如此说话，也就明白了，本来以为这趟活计下来只能是来个旱田的收成，不想这道士倒也大方，生生让自己赚了大半年的收成。

徐掌柜是个生意人，有钱就是大爷，这时候也正忙着点头哈腰，说着好话，看起来就像是要道别了。

我本以为余森这种阴险之人会耍个小手段，整治一下这个唯利是图的商人，但是他却没有，只是摆出一副和蔼可亲的表情，与徐掌柜挥手道别。

直到徐掌柜走过木头桥，过了小河，余森仍是那副神情，因为他平日里给众人营造出来的就是一种上可为仙人，下可为走卒的形象。虽然我知道一些他的底细，但是这人颇有些城府，我还尽量少惹为妙吧。

正在我大瞧热闹之时，余森回身，脸上顿时阴沉了下来，他朝林中阴翳之处，向我喊道：“赶紧出来。躲在里面瞧了这么长时间的闹剧，也该想下你的工作了。今夜你的活可不轻松。看来你也算是歇够了吧。”

我听他这么一说，也知道自己这等身手，除了身高马大之外，无一不被他瞧得上眼。我拍了拍衣服上沾惹的露水，拨开了杂草，从林中钻了出来。

余森二话不说，抬脚就朝北方的群山之中走去。

一个道士，一个传教士，两个本来水火不容的教会之人，居然前脚踩着后脚，一步步地朝既定的目的地走去。他们并不是为了修身养性，而是今夜乘着皎白的月光，犯下了一项天理难容的大罪过，挖别人祖先的坟墓。虽然在我的教育之中，这并不算什么，因为我们国家也会需要一些死人，来做医学实验，但是这里是中华，这里的祖先崇拜远远超过了我的想象。这就是为什么任何宗教在这片土地上都无法深入人心的缘故，相比较于高高在上的天地，他们更加信任自己供桌上尊奉的先祖们，因为他们具有同样的姓氏，具有同样的血脉，绵延流长，生生不息。

不过，很快，我们就赶到了一个丘陵上，这里遍地都是长草齐天，不经别人指点，你根本无法相信在长草之下会是一座已有数百年的古人陵寝了。

“余大道长，你是要我现在徒手给你挖一条直入地下的隧道吗？”我看着他两手空空，只是站在山丘之上四下打望，就有些怒火。

“你要是喜欢的话，可以试试嘛？你胸前佩戴的那个十字架看起来像是铁的，不妨用它尝试一下。”余森看了半晌，不知道见到了什么景象，对我的盘问倒是回答地挺痛快。

我无言以对，只好独自站到了一边，欣赏起了渐渐东升的明月来。今夜月光皎洁，一抹流云从西天连到了东山之上。天幕就似一张幽蓝的天鹅绒大毯子，上面缀满了无数颗宝石。

忽然，从方才我们停留的那片小树林里传来了几声树枝折断的声响，一群早已归巢的鸟雀被突如其来的惊吓地四散，顿时如一团乌云一般，回旋于天际之边，迟迟不见坠落。

“好了。”余森见有鸟雀夜里飞行，大叫了声好，我望向他去，他对突然显现的鸟群有些不以为然，只是笑着就从荒丘之上跳了下来，然后朝我喊道：“接下来就要看你的身手了。”

余森招呼过我后，就从草丛之中捡起了一根残木来，在荒草之中四下拨打着，很快就清理出了一块空地来。

我忙走过去，探头一看，月光之中，落在了土石草碎之中，那里有一个无底的黑洞，正幽幽地敞开了大口。这洞口有些过于巨大了，完全可以俩人并排着钻了进去。

“这是谁做的？是你吗？”我望着这将要吞噬一切的黑洞，心中已经有些恐惧了。

“我哪有这本事啊。”余森矢口否认，笑道：“既然前人栽树，我们后人就要学会乘凉。”

他拿出了火石，竟然从身上的长袍里又摸出了一盏少有的带着玻璃罩的油灯，他点燃了，拎了起来，说道：“我先打头，你随后紧随。千万不要落在了外面。”说完，就捱着身子从深邃的土穴口钻了进去。

好在这隧道是呈横向的走势，所以我能看到前方那一点带有蓝光的一点幽火。

我长吸了一口洞外略带湿润的空气，定了定心神，也紧随着他钻入了洞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