季成勋对书画珍视的态度实在不同寻常。你看着一地的纸灰,叹了口气。
朱凤灵真是可惜了。
季成勋也看着眼前的纸灰,脸色越来越差。终于抱着怀里的画轴,走出库房。
库房外,几个小太监都惊慌地凑成一堆,满目惶恐。
季成勋都给我滚过来!今儿是谁当值?
小太监小勋爷,是奴才当值。
季成勋上前一步,把那个小太监提了个筋斗。小太监忙又爬回去跪着。
小太监小勋爷!小勋爷!奴才当真是没瞧着人,必是这天干物燥,生出了祸事。
季成勋【冷笑】祸事?纵然是天干物燥,若你当值留意,火势必不至于如此。
小太监这库房之中净是纸帛,奴才们已是尽全力了。
小太监慌忙在地上磕头,声声作响,地上很快就染上了一片红色,让人不忍。
洛鸢小主,此处不净,咱还是回吧。
朱凤灵倒也可怜。
季成勋小主觉着这狗奴才可怜?
朱凤灵天灾而已。
季成勋拦住当值太监,在他怀里摸索一番,竟搜出了两个骰子和一把琐碎银两。
季成勋说是天灾,只怕是人祸。你们真当以为,我什么都不知吗?
这回小太监的脸色更是死白,身子一软,倒在一边。
季成勋既然你们都说无人纵火,那便是你们玩忽职守!都拉下去杖毙!
小太监总管饶命!总管饶命!
眼看着四位当值太监被按在地上,你有些不忍。
朱凤灵等等。季总管,玩忽职守固然该死,只是杖毙未免太过。
季成勋宫中之人,各司其职,有罪当罚。小主若是看不得,回宫便是。
朱凤灵【小声】季总管,可否借一步说话。
你与季成勋走到一边。
朱凤灵季总管,杖毙终究是有些残忍……
季成勋小主不知,这些狗奴才吃酒玩乐,玩忽职守。这回若是轻放,下次又是如此。
朱凤灵所以总管要杀鸡儆猴?
季成勋能让其他人看守库房上上心,也算他们死得不冤了。
朱凤灵此时追责不如使其戴罪,不若让他们把书画都搬出安置。
季成勋犹豫了一下,终究还是沉着脸看着那群小太监。
季成勋不长眼的东西,还不快把书画都收拾到惜春阁?手脚都轻着些。
朱凤灵【小声】还有一事,最近虽说天气干燥,温度却也不算太高,只怕该有些缘由。趁这群人进去,总管也可观察一二。
季成勋点头应允,你也怀疑是否有人纵火,跟着一起走进库房。
进入库房之后,你观察众人,却见他们都是战战兢兢搬东西,并无其他异常。却见季成勋一脸心痛地捧着一轴残画。
季成勋若让我抓到这个畜生,非把他大卸八块!
朱凤灵这……衣带当风,这可是吴道子的《观音》?
季成勋【惊奇】没想到小主对书画,竟有如此造诣?
洛鸢怎么,偏总管能学不成?莫说我家小姐,便是我这个做丫鬟的,也是读过诗书,写过几个字的。
洛鸢总管是瞧不起女儿不成?
眼见着洛鸢替你出头反驳季成勋,你……
朱凤灵洛鸢,季总管也无他意,莫要饶舌。
季成勋后宫女子不过是读过几本《女戒》岂能了解圣人之作,画中千秋?
朱凤灵如此狂悖之词,季总管倒是胆大。
季成勋丹青之事不可不认真,便是为此得罪贵人,也不足惜。
朱凤灵不过本宫也算是对书画小有研究,季总管可愿一听?
季成勋小主若想说,奴才自然不能拦着。
朱凤灵昔日荆浩点评画圣作品,说他“笔胜于象,骨气自高,树不言图,亦恨无墨”。我却觉得“骨气自高”四字已然极为难得。
季成勋小主爱画圣之作?
朱凤灵自然是。论诗便是老杜,读文便不可不读韩退之,书的话,颜鲁公算是一绝,至于画,自然是画圣了。
季成勋忽然恭恭敬敬对你行了一礼,笑道。
季成勋是下官狭隘了,没想到宫中小主竟能有如此见解。
洛鸢哼,你现在知道了吧?我们小主最有学问了!
你转头斥责洛鸢,却注意到木板下闪着微弱银光,便俯身拨开木屑,谁知从木板底取出一支簪子。
季成勋银簪子?怎么会在这库房之中?
朱凤灵慢着,这簪子怎么如此眼熟?
洛鸢是、是春贵人的那个簪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