锦衣之下（30）：妙青槐初至画舫

官驿的人前来通报，说是严大人请自己前去画舫一见。琉璃起先有些纳闷，她和严世蕃可以算是毫无交集，除了受封郡主进宫谢恩那天远远打了个照面。

当然，面未见过不代表名未听过，琉璃明白自身局势，只怕那严世蕃已经对自己起了注意，否则不会在当地邀自己上私船。

更让她疑惑的在后面，严世蕃为何突然赶在这时到来，就算十万两官银归工部管辖，但皇上已经另遣了锦衣卫，若是抢功也不需他亲自出手，大可以派身边亲信走一趟。

想着，琉璃唤来青槐上妆，尽量把自己营造成一个身体欠佳的模样，届时也好推辞。反正她的病症实在繁杂，装与不装其实没多大区别，就是大夫也分不出来。

至于为什么不婉拒而是应邀，她自来谨慎无错，没有那个本事拂了人家的面子，何况对方还是权倾朝野的小阁老，以她的身份能怎么样，装病已经是下下策了。

待一切都收拾好后，来接的人套了马车侯在外头，琉璃带上帷帽随着出门，到登上画舫已经是傍晚，显然是要在此处过夜的。

严世蕃“臣——见过郡主。”

陆绎“微臣…见过郡主。”

在外人面前就算是比较正式的场合，称呼都不一样了。

严世蕃与陆绎起身相迎，纷纷行拱手礼，末了不忘加上一句问候语。

琉璃“严大人，陆大人。”

此时帷帽已摘，只留面纱缚容，赫然露出一双翦水秋瞳。水汽朦胧，仿佛初雪消融于笼罩着一层薄雾的山端，极为柔和。

琉璃应声回礼，身后青槐略微低着头，双手交叠，自然屈膝，不过要更深一些。

各自落了座，青槐伺候周到，递了个暖炉给琉璃捧着，尽管画舫上并不冷，甚至还有些热，让严世蕃仔仔细细瞧了个清楚。

严世蕃“是东楼思虑不周了，如此唐突之请，望郡主莫怪。”

严世蕃“我这里有个巧手人，最善舒筋活络通气血，就让她来为郡主一试可好？”

严世蕃有号东楼，不同于别人自称于字，而他又在琉璃的面前改了称呼，可见一斑。

话音刚落，从幕后走出一人，是个二十有余的女子，入目便是一双极为白嫩细腻的纤纤玉手，比十指不沾阳春水的小姐还要精致上几分。

青槐怕生事端，趁她到了身边，目光一刻也不曾分开，却见她衣袖深处有一道红痕。熟知下人规矩的她立刻就明白其中情况，怕不是这严大人下的手。

也不知严世蕃此举为何，总之青槐是看了出来，他当即询问莫非发现什么异常，随后便要青槐指出。

青槐一时顿了顿，若回应，她一个奴婢万万不该多嘴出此风头，但琉璃是她主子，若不回应自贬愚钝，就是打了郡主的脸，传出去便坏了名声。

琉璃“青槐，既然严大人做主，你便与本郡主讲讲看。”

琉璃“我身上不好，又连日事多，恐这双巧手也无力回天，拂了严大人的好意。”

严世蕃饶有兴致地看着，仿佛就是在等这一句，或许心中早已料定事态发展。

而陆绎的视线恰如其分汇过来，跟了他三年的光景，什么意思自不必说。

思及，青槐端详道：

青槐“回严大人，奴婢浅薄，这位姑娘应是有意求学茶道，不巧近日于此事受阻。”

青槐“方才偶然见她袖中微红，有烫伤之象，房中或许翻了炉火，不过伤势不大。”

青槐“奴婢管着底下的人，熟知失手一例，所以格外注意，不想惊扰了郡主与两位大人。”

话说得倒真是齐全。琉璃面上不显，心中暗自松了口气，此番回答仅抒己意，就算是伤了，也确确实实是烫伤的。

严世蕃满口赞许，称青槐聪识过人，慧眼明珠，不愧是琉璃调教出来的人，为她主子分忧解难了。

见此，陆绎怡然喝了杯秋露白，如今的青槐必然是如今的琉璃之影，比起之前的唯诺有加，还是大大方方好啊。而他心中印刻，有一天自己也总会有能力支撑她大大方方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