护送完生辰纲,陆绎紧接着开始查十万两官银的案子,其中涉及到扬州官员周显已,现被审在提刑按察使司。
由于六扇门协助办案有功及辛苦,又因从前私交,陆绎特请了名医沈密为杨程万看诊腿伤的老毛病,膝下独子沈恒接承衣钵,跟在父亲身侧观学。
说起这沈恒啊,倒真是一个奇人,生得又年轻又俊俏,当称城北徐公之名——素着一袭青丝长衫,腰佩一枚白玉珍珠扣带,眉目清秀,唇红齿白,身长八尺还余,形貌昳丽。
他通文博墨,又富音律,身体康健,善于武刀弄枪,本应是个江湖游侠,却意外对当今世界兴致缺缺,即便如此之好也如同失了灵魂。
这么一个忧郁公子气质凌云,自然颇受姑娘倾慕,可即便门槛都被踏破了,也依旧不置一词,是以十里八乡的红娘都拿他没办法。
对此,有人便猜测他或许有隐疾,不鸣则已一鸣惊人,这一出倒还真像是东厂,东厂皆是宦官,对于女色自然不能与常人同论。
当然,还有人猜测他极易断袖,毕竟踏入红尘,无欲无求是万万不可能的,若对女子不感兴趣便一定是男子了……至今家家户户众说纷坛,也都没有个确切的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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琉璃从袁今夏处得知此事,扬州名医沈密她是知道的,不过这沈公子确实只闻其声未见其人,若不是她年纪小不知事,就是他来历不对。
若无妻何来子,沈大夫或早年丧妻,或原本无妻,突然多出个子来,要么是养子,要么真是无人知晓的亲生子。
不过第一种还好,若真是第二种情形,岂不坏了此生好名声。
琉璃“诶?表哥——”
陆绎穿着便服,又是初次来到扬州,除了官家人没有其他人认得他的脸,所以琉璃不惧什么,反正她也不常回来,脸都是生的。
唉,将近十四年没在外面露过面,早就没有人记得自己了。
芦苇荡浩浩渺渺,身量较小的青黑水鸟穿行其中,时而高飞,时而一猛子扎入,来来回回为窝中的雏鸟喂食,稍显忙碌。
这是一家开在水边的小铺,店家汤食卖得极好,馄饨线面一干供应全足,味道甚美,而且价廉。
陆绎“此处视野广阔,清风阵阵相送,别有一番雅致。”
陆绎“我一路顺过来看到这里,涉远何妨,佳肴自在人心。”
不错,确实是好,人都排满了。
他应该是那些珍玉琼浆吃惯了,如今换个地方换个口味,新奇的同时养足脾胃,不失快哉。
好看的未必好吃,好吃的未必好看,然而这碗地道的扬州虾饺面却是既好吃又好看,果然摊子越小味道越妙,值得无穷回味。
琉璃“店家由而立到知命,可味道还是这个味道,从未变过。”
琉璃“还记得小时候,我最喜欢来这家摊子吃面了。”
琉璃有一瞬间的恍神,昔日种种仿佛就在眼前——双亲的陪伴、店家的亲厚,如今故地重游,怎能不触动她的心弦。
此地至于水边,可岸上却是栽着一颗桃花树的,在这个三月艳阳的季节,满园春色关不住,美得令人如痴如醉。
癫狂柳絮随风舞,轻薄桃花逐水流,如此盛景,怎能不吟上一句肠断春江欲尽头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