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

　　走了十几分钟后,佰龙来到了地下城的入口。他绕开熟睡的守卫,娴熟地翻了进去。沿楼梯而下,佰龙便回到了那个肮脏混乱的地方。

　　即使已经快十一点了,城里依旧“热闹”——打架的打架,喝酒的喝酒,

　　赌博的赌博——在这儿,人们早已没了白天黑夜之分,作息全看个人。在佰龙回到公寓楼时,一个人在楼梯口堵住了他。

　　“怎么回事?”对方冷冷地问。

　　“路上出了点麻烦,有帮人在聚众闹事,来的条子就把附近的人全抓了。”佰龙编了个谎道。

　　“是么?”男人叼着烟走近了几步——几条刀疤在火光下若隐若现:“不管怎样,我都不喜欢不守时的人,这一点你最好记住了。”

　　“我知道了。”佰龙点了点头,接着从衣服里拿了一个纸袋子出来:“这是今天收到的,一共四万。”

　　男人接过纸袋清点了点数额,接着随手掏出了几张票子丢给佰龙。

　　“这是你的工钱。”他说。佰龙接过钱来皱了皱眉。“才一千五?”佰龙问。男人走到佰龙跟前,将一口烟气吐在他脸上。

　　“怎么,嫌少?”

　　“难道很多吗……”

　　“啪!”

　　佰龙话还没说完,男人便一巴掌抽在了他脸上。

　　“注意你的语气,小子。我很反感谁这样对我说话。”男人恶狠狠地说:“在我的帮派里做事你最好少来质疑我。”

　　男人说罢,便从佰龙手里一把抢走了五张钱。“质疑上司,工资扣五百。”男人以一种居高临下的姿态说:“你有意见吗?”

　　“没有。”佰龙捂着脸咬牙切齿道。

　　“这就对了,臭小子。”男人满意地转身离去。

　　“哟哟哟,看谁回来了。”佰龙开门时隔壁满脸油花的胖子嘲讽道:“听说你质疑了四爷,被揍得很惨吧?”

　　“管好你自己,死胖子,小心我打烂你那张肥脸!”佰龙瞪了他一眼便进了自己的房间反锁上了门。

　　在将钱放好后,佰龙做的第一件事便是去卫生间试了下水温。

　　“他妈的,热水还给老子停了!”佰龙愤愤地说,但一想到四爷和他那些爪牙,佰龙也只能摸着肿痛的脸无可奈何地生闷气。

　　四爷在地下城还是相当有话语权的,他手下的帮派几乎占了整个地下城四分之一的产业,像制毒,酿假酒之类的。因此在地下城里基本人人都得对四爷点头哈腰。

　　佰龙在睡前从床板抽出了他最珍视的东西———把唐刀。这把刀是他将自家刀法学成后老爹送的。乍一想,佰龙发现老爹还是对自己挺好的,怎料在未来的职业选择上与自己却出了那么大分歧。

　　“看着吧老爹,我会让你看见我选择的正确性的!”想到这里,佰龙猛地凌空砍出一刀,旁边的晾衣杆一下断成了两截。

　　“什么时候才能加入‘江湖’呢?”将刀放回原处后伯龙躺在床上想道。第二天醒后,佰龙在房间里坐了一上午也不见四爷或者传话的过来找他,那么说明今天是没他的事儿了。中午时,佰龙从箱子里拿出了两百块钱,打算在地上将午饭解决了就去昨晚停留的咖啡馆坐坐。不知怎得,夏言诚总给佰龙一种亲切、可靠的感觉——大抵是他并不在意自己地“土豆”的身份吧。

　　“你今天倒挺反常的没事干还往地上跑。”刚睡醒的胖子说:“咋的,昨天被四爷打了不服气,要去找警察叔叔告状?”

　　“滚,傻逼!”佰龙冲胖子竖了个中指。

　　“真是个怪人,莫非是要去潇洒?”胖子望着佰龙轻松的背影有些丈二和尚摸不着头。

　　在快餐店花四十吃了点炸鸡后,佰龙便往夏言诚那走去。

　　“哟,来啦?”见佰龙进来夏言诚抬起头笑着说道。“来了。”佰龙以微笑回应道:“今天没啥事,过来坐坐。”

　　“这小哥儿面生啊,新朋友么?”李老头凑过来问。

　　“嗯嗯。”夏言诚点了点头向佰龙介绍道:“这位是李老先生,我们这儿的常客搞义体研发的。”

　　“叫我孔乙己就行。”李老头说:“小哥儿贵姓?”

　　“哦,姓佰名龙,见过老先生。”佰龙答道。

　　“好哇!”李老头兴奋地说道:“名龙,面相又是将军相,好哇,你就是那条真龙!”

　　“又来了。”夏言诚无奈地笑了笑:“别管他佰龙,他平日里就有点神叨叨的。”

　　“没事。”佰龙说:“这老人家还蛮有趣的。”

　　招呼佰龙坐定后夏言诚便继续忙了,李老头和其他几个熟人则拉着佰龙扯家常。对于在地下城待惯了的佰龙来说,虽然有点点不适应,但比起地下城里那混乱的酒吧,佰龙还是更愿意待在这个和谐的环境里。

　　但这份和谐可不长久。

　　“楠楠,你去把这杯柠檬可乐给刚刚来那哥们儿送过去吧。”夏言诚说:“就说是我请他的。”

　　“好嘞夏哥。”楠楠转身出了吧台。

　　“不错不错,你小子的生辰八字和手相都是一等一的好啊。”李老头摆弄着佰龙的手道:“尤其是你的事业线,这么长——怕是要干大事喔!”“没有没有，您过奖了。”佰龙笑着说，说笑间，楠楠将饮料放在了他面前思考几秒后,佰龙便知道了谁给他点的。

　　“谢了老夏!”

　　夏言诚笑着点了点头便继续投入到写作上。“他平时也这么忙吗?”佰龙问。

　　“还好吧，看样子还有几天他就交稿子了。“李老头说：“人家可是大作家来的的,写了不少畅销书呢。”

　　“原来是位小说家啊。”

　　佰龙将杯子凑近嘴边喝了口水,不料一只胖手突然搭到了他肩上。“你小子果然出来潇洒了啊!”

　　听到这话佰龙差点儿把刚喝的那口水喷出来。

　　“你他妈怎么在这儿?”佰龙瞪着胖子,那样子仿佛要把他吃了。

　　“我怎么不能来了?”胖子无视了佰龙的怒火,用手扣了扣牙:“你到会找地方这儿的环境还不错嘛。”

　　“喂喂,请你出去,这儿不欢迎地底下爬出来的!”一旁的客人脸上写满了嫌弃——胖子的行为和布满油污的衣服让他感到恶心。

　　“怎么,同为‘土豆’,欢迎他不欢迎我,你们地上的人也好不到哪去嘛!子还搞起区别对待了。”胖子边说边揽住了伯龙。__

　　“你,你……”佰龙的脸红一阵白一阵,——也许夏言诚不会在意他来自地下城与否,但其他人呢,又不是所有人都叫“夏言诚”。

　　“都别说了。”作为咖啡馆的老板夏言诚站了出来:“这位先生,您想来点什么呢?”

　　我喝。”“给胖爷来瓶酒,另外……”胖子色眯眯盯着楠楠:“让那个小妞陪我喝。”

　　听到这话,楠楠不由得露出了紧张的神色,但夏言诚向往前走了几步,将她护在身后。

　　“很抱歉先生,我们无法提供你所需的服务。”夏言诚说:“我这儿不是酒吧更不是妓院,请您另寻高明吧!”

　　听了这话,胖子呸了一口,走到夏言诚跟前指着他的鼻子道:“你算什么东西敢赶胖爷走?我可告诉你,我大哥,四爷——遮天手四爷在地下城可是有不少人马的!”

　　胖子不怀好意地环顾了一圈周围的人:“要敢得罪我,四爷可不会高兴的。他会把你这儿破店扬了,再废你两条腿!”

　　突然,一只大手握住了胖子的手指,那手力气之大,胖子痛得感觉自己的手掉进了绞肉机。

　　“年纪不大,倒称上爷了。”李老头瞪着胖子道:“别以为混了个帮派就把自己当回事了。告诉你,老子混帮派时你还在吃奶呢!”

　　李老头挥拳就往胖子脸上轰去,就在那铁锤一般的拳头要挨到那坨肥肉上时,佰龙握住了它。

　　“交给我吧老爷子。”佰龙说:“我惹出的乱子,我来解决吧。”

　　佰龙的声音十分的平静,但却极有压迫感。

　　他从李老头手里接过胖子,像拎小鸡一样把他拎了出去。在这一过程中,胖子甚至忘了挣扎,跟一只胖鸭子一样,任由厨师拎上菜板。不过,佰龙可不会掌勺,他要做的,是给这个狗仗人势的家伙一个难忘的教训。

　　“你他妈给我听好了!”佰龙像丢垃圾一样将胖子丢翻在地,揪着他耳道:“别以为有四爷当靠山就可以为所欲为了,再敢来我朋友这儿闹事看老子不剁了你这肥猪!”

　　“知道…知道了!”胖子支唔道。

　　“大点儿声!”佰龙像头恶龙般吼道。

　　“知道了啊!”胖子杀猪似的哭喊道。

　　“滚!”佰龙一脚踢在胖子的大屁股上。后者吃痛,捂着屁股连滚带爬地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