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呼,成都这地方好啊。”老头喝了一口杯中温热的茶。

　　“你又来了,孔乙己,”一旁看书的青年笑着摇了摇头:“还有你脸上,怎么添了道伤?”

　　“哼,还不是那帮野种!见鬼,看到老子过街也不晓得减速。”老头愤愤道:“幸好老子骨头硬哟。”

　　老头本名李棋松,不但不姓孔，祖上三代也不与孔姓子弟有过瓜葛,得这么一个名纯是因为其言行举止与书里那位有几分神似,再加之他本人也不在意这些,大家也就这样叫了。

　　在吐槽完飞车党后,这老先生便摆出了一副老监生的模样说:“你还别不信,中国还真没几处地方像成都一样。”

　　“怎么,难道北上广深都不如成都?”

　　“你不懂。”李老头眨了眨眼睛:“成都可是坐落在龙脉上的呢——就是龙门山脉啊。”

　　“然而。”青年放下了书:“龙门山脉不早就在2008年汶川地震中震松了吗,现四川境内大大小小的地震全是因为它遭造成的!”

　　“切,你这年轻人真是的,地震多说明了龙在翻身。翻得越多就说明龙要苏醒了。嗨,希望我还能在活着的时候看到真龙出世!”李老头一口饮尽了杯中的茶。

　　“你就吹吧你,还真龙出世,你咋不说你是太上老君下凡呢?净扯淡!”青年笑得合不拢嘴。

　　说笑问,一个二十多岁的小伙端着杯咖啡走了过来。小伙子名叫夏言诚,在担任该咖啡馆老板的同时也是位作家。

　　“小伍老师,你的卡布奇诺——还是老样子,多奶少糖。”

　　“谢了老夏。”小伍接过咖啡放在桌上:“你猜孔乙己刚才说啥,他说咱成都处在啥玩意龙脉上,还说不多时要从山沟子里蹦个龙出来。”“真受不了你,孔乙己。”夏言诚笑着摇了摇头:“一大把年纪了思维还跟个小孩似的

　　“不要取笑,我是真的分析过这儿的风水的!”李老头一本正经地辩解道。

　　“切,封建迷信!”小伍不以为意地端起了咖啡。然而,在他拿起杯子的那一刻,杯中原本平静的水面突然不自然地晃动起来。

　　“奇怪,这……”小伍话还没说完,一阵强烈的震感从地面传来。

　　“我靠!”夏言诚一个没站稳,跌坐在沙发上:“咋地震了?”

　　几分钟后,震动停止,同时地震台发来了消息——庐山,7.8级。

　　“不必大惊小怪。”李老头摆了摆他那戴着义体的手道:“刚刚不过是龙又翻身了

　　“大爷的孔乙己,让你那批龙消停点!”小伍边擦拭着桌上洒出的咖啡边骂道。

　　一段时间后,李老头因为有客户拜访便回他的义体作坊去了。小伍也回学校备课了。待到四、五点的光景时,店内几乎没有客人了每到这个时候,夏言诚的工作才正式开始。员工们在打扫完工生后便下班回家了——夏言诚没有刻意要求过几点才能走,而他需要一个较为安静的环境来进行写作。

　　“呼,终于消停了。”夏言诚坐在了吧台旁打开了电脑,映入眼帘的是一排倒计时——离交稿还有两天零七时。“啊呀,开工了,开工了!”在层层楼宇霓灯的映射下,夏大文豪开始奋笔疾书起来。

　　一写起文来,夏言诚便淡化了对时间的概念,手上动作除了写字,敲键盘外再无其他多余的动作了。天色越来越暗,夜幕已经完全笼罩了下来,各建筑本体已经看不太分明了,惟有建筑上的灯牌与屏幕在发着光,点燃了城市上空的黑幕。

　　“靠,终于写完了!”夏言诚揉了揉酸涩的眼睛。看了眼墙上的挂钟——已是十点过了,方才感觉到累。夏言诚收拾了下桌上的纸团,合上了电脑,转身打算去给自己弄杯柠檬水。

　　就在夏言诚切柠檬时,大门却被人推开了。夏言诚下意识握着刀转了过去——这大晚上的治安可不好,“街溜子”多得很!但来者却有几分奇怪——虽然他也看着像个混混,但他既没有奇奇怪怪的发型,也没有什么义体与纹身——甚至衣服都洗得干干净净的。

　　“请问需要点什么吗?”夏言诚试探性地问。

　　“那个…”男子思索了一下:“可以给我来杯柠檬水吗?”

　　“刚好我也要喝的,那我就先给你弄吧。”

　　“不用不用!”男子连忙摆了摆手道:“你先做你的吧,我可以等的,没关系的。”

　　夏言诚吃了一惊,他没想到男人居然这么客气,完全不像那些打架斗欧,满口脏话的混混流氓。感到好奇

　　“这家伙到挺有意思的。”夏言诚不禁对男子的身世感到好奇——作为一个经常塑造人物形象的,“女娲”一般人来说,这已是他的职业习惯了。

　　“谢谢,真是麻烦了。”当夏言诚将柠檬水端过来时男人道谢道。在男子喝水时,夏言诚近距离打量了下他。男子身高1米8几,脑后梳有一条浪人小辫。面从清秀的脸庞上来看他估摸着也才二十多岁,但脸上却又透露着几分沧桑。夏言诚越发地想了解这哥们儿了。

　　“啊啊,不好意思我忘了——这个多少钱?”男子伸手去拿钱包,但夏言诚拦住了他。

　　“这个不要钱。”夏言诚说:“但你需要用你的故事来换它。”我的故事?”男子问:“你怎么会想了解我这样一个‘土豆’的呢?”

　　“土豆”是对那一部分居住在地下城的人的蔑称。

　　现在的城市多分为地上地下两部分,地上是和谐美好的乌托邦,地下则是混乱不堪的人间炼狱——杀人,制毒、诈骗等一切犯罪活动都聚集于此。地下城几乎没有治安可言,秩序都是由暴力和鲜血铸造的。警察才懒得去干这种“挖土豆”的活,他们撑死在这些“土豆”们上地表时给他们装一个简陋的监视器便不了了之。

　　“不。”夏言诚笑着说:“你和他们不一样——至少我是这样觉得。”

　　男子也笑了。

　　“进入地下城了还有什么一样不一样的。”男子说:“不过即既然你都问,那我也就与你说道说道吧。”

　　男子名叫佰龙,时年二十三岁。父亲是一武馆掌门,母亲是一家三甲医院的中医专家,还有一个妹妹在上大学。佰龙家是个武学世家,有一套独门的刀法流传至今。佰龙年幼时便展现出了极高的武学天赋,因此,待他十二三岁时,他父亲便不再让他去上学,而是开始传授他刀法。就这样,在同龄人上学读书时,佰龙就天天与刀枪棍棒打交道。对于佰龙的未来，佰老爹的想法很简单——让佰龙成为下一任掌门,继承祖传刀法。但佰龙并不这么想,他很早便看清了这个社会的隐藏的黑暗面,因此他渴望拿出一身真本事来打破这一现状。

　　很快,一个名为“江湖”的组织的出现让佰龙更加坚定了自己的理想。“江湖”是一个由国家认可的合法化的佣兵组织,一但有某些地区发生重大恶性事件了都会请“江湖”出马,但不局限于此——小至个人大至国家都可以成为“江湖”的雇主。“江湖”的行事风格用一句话形容的话形容的话便是“路见不平,拔刀相助”。该组织吸引佰龙的不只有他们的行侠仗义——更是因为“江湖”的只招收那些武功高强的能人志士。

　　对于知音难觅的佰龙来说诱惑是相当大的,但佰老爹却不这么想。老先生认为参加这种组织免不了要流血,甚至会死人的,他可不想自己的爱子出事,更不希望“佰家刀法”失传因此老先生坚决反对儿子参加“江湖”。为此,佰龙和老爹没少吵架。

　　最终,老爹拗不过儿子,只落下一句“别丢了佰家的脸啊!”便放任佰龙出门闯荡了。“但‘江湖’可不是想进就进的,人家只要有本事的,在组织打杂都需要胎拳道黑带。”佰龙叹了口气道:“我处在一个相当尴尬的境地下——放着一身武功没处使,找工作也达不到人家的标准。唉,所以只能进地下城干点不太光明的事儿了。”

　　“但我只干些跑腿的活儿,杀人放火的事儿我是不会去做的!”佰龙连忙补充道,但说完他就后悔了——自己在地上给一个素不相识的人这些干嘛,一会儿人家报警了咋办?想到这，佰龙脸上流露出了一丝慌张。

　　“放心,我不会报警的。”夏言诚察觉出了佰龙的异样:“我看得出来,你是个好人,做这些纯是因生活所迫。”

　　“是么。”佰龙呼出一口气,将杯子递给夏言诚。

　　“好久没这样与人聊天了,身心压力也释放了。对了,兄弟怎么称呼?”临走时佰龙问道。

　　“我姓夏,名言诚——说话诚实的意思。”夏言诚答道:“交个朋友吧,以后欢迎你来我这儿坐。”

　　“好的,日后一定来,先告辞了。”

　　佰龙离开了小店,不一会便消失在了幻灯霓影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