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在他清晰地记得,是在盖住了绵衾后,才失去意识的。
约莫死得其所,方能瞑目,便是说的他。
等再醒来时,周凌卿是被一阵寒意唤醒,醒眼敲了眼自己,莫说是身上的棉被,连身上的内衫都悉数退了去。
东方崇堪堪入目。
“你约莫是个禽兽!”周凌卿哼唧了一下,却发现自己虚软得很,头晕欲坠。
东方崇眉梢未抬,仿若对他的身体全无兴趣,犹如看块死肉般望着他,“屏气,云门、中府,尺泽三穴齐开。”
周凌卿愣了一刹,才看清东方崇现正盘坐在他床榻上,为他渡着仙力,照做之后,周身的血脉归于平稳,身上的乏意也慢慢散退。
“多谢。”周凌卿心知又欠了东方崇一次,很是懊恼。
“你到底在胡闹什么?若是不想留命,大可不必要整个员峤为你作陪?”东方崇眼挂冰凌地斥问向周凌卿。
周凌卿惶惶皱眉,直觉东方崇此言并非空穴来风,心中腾起些不详之感,“员峤怎么了?我父亲又怎么了?你屡次三番提点我的话,到底何意?”
一连三问,激起周凌卿心中千层波。
东方崇眉宇中的冷意渐渐散退,低叹了声,为周凌卿加了件外衫,便欲离开,“你好好休息。”
周凌卿见东方崇又要逃避,急忙挽住了他的袖子,声色坚决,“东方崇,你若不说,我今夜拼尽全力,不论惹出多大祸端,也要回员峤。你和我父亲是不是有事瞒着我,我不是个小孩,担得起责任。”
许是被周凌卿眼中的锐利恍到,东方崇凝神片刻,又坐回了他的床榻,摸了摸周凌卿额前的温度,淡淡道:“若本座让你与周掌门取得联系,你可否认真练习剑术,听些本座的规劝?”
周凌卿从善如流地点头,便见东方崇将手边茶水抛出,流水自动化作一面水镜,随着波纹四伏,一路自蓬莱至员峤,最后落在周一顾的卧房内。
这是五门掌门之间独有的仙法,千里传像。
从前周凌卿只有耳闻,今次才得见。
像内的周一顾捋了捋下巴上的胡须,似乎是瞧见了周凌卿,眼底腾起和煦的光,昂然道:“看来你是缠得东方掌门没办法了,才逼他使出了千里传像。”
周凌卿见到父亲安然无恙,长吁了口气,鼻尖微酸,神色飒飒,“我在蓬莱每日卯时起身练剑,发奋得很。”
他说得心亏,不过见身旁的东方崇面色平淡,也知东方崇不会拆穿。
“罢了,早些休息。爹爹好得很,你在蓬莱多住些日子,爹爹有意让你学习点本事再回员峤。”周一顾扬手一挥,便将水镜打散,不给周凌卿寒暄的机会,着实无情。
水镜被毁,原本应落地的茶水也悉数砸向地面,激起几声回音。
“太平了?”东方崇目不斜视地盯着周凌卿。
周凌卿这下心神才定,回想起自己先前的态度,多少有些失礼,挪了两寸,为东方崇掸去水渍,讨好道:“东方叔叔,真是宽厚大度。晚辈方才对您不敬,您还能在我爹爹面前不拆穿我犯下的过错,这般肚量,晚辈很是敬重。”
东方崇不以为然,平铺直叙道:“本座以为,知子莫若父。”
周凌卿嘴角一抽,未想过亲眼放弃,反倒是谄媚地锤了锤东方崇的大腿,泫然欲泣道:“晚辈心中真的很感激您,救命之恩当涌泉相报,何况您屡次三番地救我。东方叔叔一定要相信晚辈的赤子之心。”
“你要用处子之身来还?”东方崇瞧着周凌卿外衫跌落肩角,露出大片柔亮的肌肤,眼底蕴着晦深的光,口吻带讽。
周凌卿一怔,继而视线下抬,才意识到东方崇方才给自己披的外衫,没有衣绳定形,如今他的作态,十分像个勾引东方崇的风流仙童。
他急忙裹紧绵衾,踌躇万分道:“不行!晚辈的好友喜欢您,晚辈再怎么纨绔,也不会动友人心上人。三角仙恋,不得善终啊。”
如实说来,他心里莫名有些怅然,如此绝色的男子,日后便只能远观,不可近玩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