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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残花泪】东风拂残花,残花湿东风

安咎:谢范兄弟的二三事

另类残花泪,连一点东风遥。来点道士安和妖灵咎。

还有点玄幻元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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谢必安是个惯会享受的人。

身居深山幽谷也能活的自在,仰面倚着竹椅小憩,穿着的是金丝的白衣锦衾,衣袍上勾勒着菊,手里还松松垮垮攥着小巧杯盏,身旁一侧放着一个燃得正旺的红泥小暖炉。

躺椅前横摆着一个做工极为精致的矮桌,上面摆置了几支山间折来梅花,残留着些雪块未化,显然是刚摘来的,搁置在桌上,还有温酒用的酒盏。酒盏中的酒液不断散开醇厚的酒香,而泥炉的热气缭绕在屋中,形成飘渺的绸带,飘出半掩的窗外散去,受得一时静谧。

片刻过后,小屋的竹门被清风拂开,吱呀一声轻响,谢必安没睁开眼,但端着杯盏的手指骤然收紧,白瓷杯盏不堪重负碎成碎渣,未喝净的酒液落在地面的纹路上,他的唇抿紧,成了一条冷冰冰的直线:“——滚出去。”

迷途勿入竹屋的妖灵叫喊了一声,发出的是含糊不清的呜声,不但没走,还凑上去摸了桌案上的梅枝,塞入自己的嘴里。

万物生长此时,皆清洁而明静也,都含着纯粹的灵力,此类山间诞生的精怪,常靠植物中的灵气存活,鲜少以人气为食,但人类身上鲜活的生命力,对妖灵而言极具诱惑力。而这只妖灵,大概是嗅到了梅枝上沾染的人气,特意跑来的,但放着个活生生的人站在面前,却选择吃梅花,这只妖灵显然还未开灵智。

谢必安睁开眼,同时指尖在空中划画了两下,一张沾染朱砂的黄符腾空而出,牢牢顶在妖灵的额头上,狂风沙尘卷起将妖灵打出屋外,竹屋丝毫无伤。

妖灵的一头白发被卷起,吹断的几根发丝落在桌上的酒盏旁,如此意外地闯入在谢必安的视线当中。

他心神一动,目光透过大开的竹门遥遥望去。

被打飞出去的妖灵懵懂趴伏在地面上,落叶草根和泥土混在过长的白发上,穿着一袭破烂的黑衣,只剩一个的肩甲斜斜扣在左肩上,依稀能看出是个战亡将军的魂魄。

这山林本不是山林,而是一古战场的址,沿着山脚下往北走一段路,还能看到一个小坡,埋着无数不知名的尸骨,叫将军坡。因为荒废太久,鲜少有人居住踏足,花草树木什么的长了满山,成了这座无名山,不过再顺着将军坡走一段路的话,还能看到几个村庄。

那这将军的亡魂,大概是因为没有人埋葬他的尸骨,况且心中还有执念,所以没入轮回,反而徘徊在此间山林中。

谢必安已然忘了自己刚对这个妖灵的凶恶态度,急急忙忙起身,宽袍振拂卷起一片翻滚的浪涛,竟探手去捉那只黑衣将军。

谢必安前些那招可谓是毫不留情,险些将这鬼魂打得魂飞魄散,慌得他从怀中掏出一大沓黄符,咬破指尖以血顶替朱砂画了一大串,啪一下拍在黑衣将军的额上稳固他的神魂。

鬼将军被这一下再次拍懵了,刚爬起来又仰面倒了回去,迷迷糊糊还听到谢必安喊了一声他的名字。

“无咎……”

然后他就被谢必安带回竹屋了。

范无咎没什么生前的记忆,就连做人的本能也鲜少,睁开眼就趴在密林中,山间精怪不愿同他作伴,觉得他身上一股无端的煞气极为骇人,但他又不怕人,见着谢必安就觉得亲切,不自觉便黏上去。

所以当谢必安问他时,他支吾个半天,什么也说不出来,如何死的,是哪里人,为何在这里,统统不知道,只记住了一个自己叫范无咎,却连如何勾写也不会。

谢必安瞧着他茫然又无措的模样,心腔泛起一股酸涩。

他说,不必答了,你此后就住在这儿吧。

竹屋外的雪悄然化了,融入潮湿的土壤里,冒出新绿,谢必安细数了日子,范无咎在这里住了一个季度,熬得冬日过了去,换做是春日来造访了。

近来几日山间下起小雨,雾气蒙蒙,分明是北下的雨,却倒是和江南的杏花雨有的一比,如今冬去春来,正春下,江南的桃花三月份就开了,而在这北下,如今进了四月多,竹屋外的桃树才慢悠开了一大堆娇艳艳的花,被雨打落,飘飘摇摇顺着风吹拂到竹屋的窗里头。

趴在窗前的范无咎仰着头去接花瓣,将花瓣衔在嘴上给谢必安瞧,谢必安却开始细细思忖:范无咎分明是鬼魂,却爱同山间精怪一般吃植物,他无法从中得到任何益处,却日复一日如此。谢必安暗自揣测:范无咎大概是见了山间其他精怪如此,依样画葫芦学着做了。

于是他将范无咎唤来,在桌上铺上一张宣纸,让范无咎坐在椅子上。

懵懂的妖灵坐不住,没一会就扭动着身子想要离开,谢必安却拿起一只毛笔塞入范无咎的手里,站在他身后,微微俯下身子,握住他的手在纸上写下一个名字,三个字。

范。无。咎。

“范无咎。”谢必安轻声念叨,散落的黑发垂下,搭在了范无咎的肩上,唇瓣几乎要贴到范无咎的耳廓,“这是你的名字。”

“范无咎。”范无咎含含糊糊跟着念叨,撒开毛笔扑在宣纸上,青黑的指尖覆上他的名字勾画,过长的尖锐指甲却不慎将纸张划破。

他有些惶恐不安,扭过头看向谢必安。

“无事。”谢必安安抚他道,再取过一张纸,拿起毛笔覆着他的手背写下另外三个字,“谢必安,这是我的名字。”

范无咎的眼底好似有闪过一丝清明,小心翼翼捧起纸张,雨早早停了,日光拨开厚重的乌云透过窗撒在纸背上,稀稀落落,像金的铃铛,他启齿:

“谢必安。”

后来的几日,谢必安又去了将军坡那面的村庄了几趟,有次回来给范无咎带了一件黑色的长衫。

谢必安替范无咎换上了那条墨黑的长袍,衣摆袖口勾着金丝菊纹,和谢必安身上这款如出一辙,谢必安还为他在腰间扣上了逐香尘,走动之时穗子顺着轻微摇晃,好不潇洒。

谢必安轻咳一声,笑着夸他漂亮,范无咎听着兴奋地欢呼一声,凑上去捧着谢必安的脸,懵懂的妖灵以亲吻表示善意与感激,尖锐的指甲却不经意扣入谢必安的肌肤,血丝泌出后者也不在意,反倒是笑了,开始讲述一个故事。

从前呢,有个军家少爷,他的父母都是鼎鼎有名的将军,对君上忠心耿耿,而他上头还有两个哥哥,所以他的父母从不让他习武,打算让他从文一类,但是比起那些琴棋书画,他更喜欢长剑,更是喜欢上了奇门遁甲一类。他的父母没辙,便将他贴身待着学武。

少年人啊,就是年轻气盛,心比天高。君上是明君,反而其他军家的人忌惮他家的势力,暗地与外邦勾结,将内奸送入军队。而他呢,那时他与大哥一同上了战场,一袭白衣软甲,战无不胜。也与竹马成双的好友一同上阵杀敌。

结果一次遭了内奸暗算,粮草供应不及,他被好友哄骗回去送了信,马蹄急乱,撤了七日他心终究不定,沿路反撤回去。战场正听军令号召,横尸遍野乱箭飞落,杀敌的黑衣将军瞧见他,急吼了他的名姓,弃了长枪却扑地护他在怀,万箭穿没入黑衣将军的心肺,血盔诛心,他眼前骤然一黑,便再也记不清了。

烽火天,乱世年。

不知何时,他恍惚在战场上醒来,战事已经停了,寂静得连鸟雀也无,他推开压在身体上的尸体,毫不留情走了,但他发现自己已经什么都想不起来了。

后来的后来,他跋山涉水,周游了各处,大明山河,蛮荒之地,极北寒霜,江南水乡,中原深谷,他一路斩妖除魔,救济了不少平民百姓,最终定居深山一处,依山傍水,终于找回了记忆。

他这才想起来,他那时候推开的尸体,是为了保护他而死的爱人。

故事讲完了。他攀上了范无咎的手。

末了,他说:无咎,对不起。

黑衫妖灵听不懂他的故事,也无法理解他笑中的苦涩,尖尖的齿牙裸露在外,似乎还以为是在同他玩闹一般:“必安、必安。”

他痴痴地唤着他。

谢必安的眼泪突然就流下来了。

他想起他与范无咎一同并肩作战的时光,想起酒量极差的范无咎喝醉时候的懵然,想起那些待他好的将士,和他身后血流成河的尸骨。

他只能搂着范无咎,一遍又一遍说着对不起,泪水落在范无咎的脸上,身下的妖灵费劲仰着头,探出舌尖,替他舔去泪水,末了还咂了咂嘴,说是咸的。

自古好梦最易醒啊。

人生最怕的不过大梦一场。眼见着它繁华璀璨,金迷纸醉,转眼间却又见它逐渐颓败荒废,人走茶凉。

竹屋外的桃花不见了,换成桃果,初时毛绒绒的小桃,不怎么好看,如今脱落成漂亮的粉红色。当初桃树的花落了刚冒出小果时,范无咎连摘了三个咬在嘴里,妖灵品不出滋味来,自然也不会吃坏肚子。但谢必安总担忧,告诫他这种桃还不能吃,得再等些时日,如此便等上了几月,范无咎天天望着屋外的桃等着成熟,如今这桃终于成熟了,范无咎便更是难耐不住,三两下就奔上桃树,对着谢必安遥遥招手。

谢必安倚在竹屋的门上,笑着看他摘桃,范无咎用撩起身上的长衫做围兜,摘了一大堆桃。

桃树后头有条谢必安踩出来的小路,山路的那头有一团青蠕动,谢必安眯着眼瞧了好久,原来有个人正慢悠悠走上来。

他招呼范无咎摘了桃赶紧下来,范无咎听话团着桃跳下树,稳稳当当落在地面,朝着谢必安走去。

等那人走的更进些,谢必安迅速扫视了几眼,这人身披藏青衣袍,腰间别着一把长剑,年纪已经是极大了,头发胡子花白,又瘦骨嶙峋,但又不见没精神气,背脊挺得笔直,远远瞧着就不怒自威。谢必安这才堪堪断定来者大概是个云游道士,便拉着范无咎想让他回屋。不料一张黄符划破空气,柔软的纸符竟刺入范无咎脚边的土壤,惊得范无咎往旁边撤了几步。谢必安脸色当即黑了下去,目光森冷地看着不远处的道士不言。

“小子,为何走得这般着急忙慌?贫道误入这间山林,瞧着半山腰这处竟煞气冲天,想必是有凶煞孤魂未曾入轮回,上来一瞧,不知这里原来还住着人,想来问问,你可有见过那鬼魂?”

此人来者不善。

能瞧见范无咎身上的煞气,自然不会是等闲之辈,谢必安本就不是真道士,凭着自己对奇门遁甲的钻研和半吊子除妖能力,再加上参过军的本事,还能勉勉强强混个日子过。此刻几乎是心中一凉,不由自主将范无咎护在身后。

“黄口小儿,真是不知天高地厚,你身后这只妖灵乃亡魂所化,斩妖除魔自是我辈道士职责所在,你难不成要护他?”那道士一见谢必安这番举动,当即冷下了脸,口气不善责问道。

“有何不可。”谢必安将范无咎护在身后,几乎是挡住道士看向范无咎的目光,身后的范无咎一只手紧紧攥着谢必安的衣角,“前辈,这只妖灵从未害人,虽为亡魂,却是当朝将士啊,您何必赶尽杀绝!”

“哼。”那道士长剑未拔,却扣起手势结阵型,数道剑影在道士身后显出,向着谢必安飞去,而后一张黄符随之腾空而出,以破竹之势朝谢必安的身后飞去。

若是谢必安去抵这些剑光,范无咎定然会被这张黄符打得魂飞魄散;但他若是为范无咎抵挡黄符,这些剑光必然会将他遍体鳞伤。

谢必安没有思考,拔出腰间扣着的长剑刺破黄符,黄符被长剑刺穿后竟无火自燃,化作尘土。那些凛冽剑光划破他的肌肤,落下点点血珠,逼得他退了数布才稳住身形。范无咎呜了一声,急急忙忙托住谢必安的身体,长衫兜住的桃就这么滚落了一地。

“前辈出手便是如此杀招,后辈也无需多言,有多得罪了。”

谢必安本就不是什么心慈手软之辈,一招一式之间带来的杀意更是有过而不及。

道士闻言,只是轻蔑哼笑一声,稍稍一抬袖,藏青色袍袖轻拂间杀招毕露,裹挟满天杀意的剑势带着极强的威压袭来,谢必安祭出黄符结成阵与之抵抗,二者在接触的一瞬间轰然爆开,谢必安被余威震退数步,范无咎想上前去帮谢必安,却被剑招带来的威压压地直不起身子,单是愣神了那么数秒,便禁锢在原地里动弹不得。

地上松脆的落叶被强大的力量吹起不断翻飞,遮挡住谢必安的视野,他紧咬牙关,二指拢并凝出一股剑气再次迎战。

这道士确实实力惊人,起手阵势毫不留情,看着谢必安的模样似乎微微叹了口气,扬手间又祭出几张黄符松松散散浮在空中,几个瞬息间便结为阵,带着磅礴的灵力扑向他们俩人,谢必安被掀出几米开外,连带着被桎梏着的范无咎的神魂都淡了几分。

“小子,你年纪尚轻,被此等妖灵蛊惑自然可以宽恕理解。”道士拔出腰间长剑,如此潦草扔在范无咎的面前,寒光凛凛却落地无声。道士微仰着下巴不再看谢必安,反而转头看向范无咎,替他解了桎梏,范无咎一获得自由便想冲去扶谢必安,道士那眼底的轻蔑藏不住,根本没将面前二者放在眼里:“你若是自我了结,我可放他一命。”

一瞬间谢必安咬紧了牙,手上凝白刃剑气骤然暴起,想要强撑着身躯爬起,可范无咎却停住扑向谢必安的脚步,僵持了几个瞬息间便拾起地上的长剑,没有丝毫犹豫以锋抵在了自己的脖颈。

范无咎没有说话,却转头看向谢必安,那双眼里有泪映着日光闪烁。他自有记忆起便懵懂着,他与这山中的其他妖灵不同,他是鬼魂,并非精怪。谢必安教他识字,为他固筑神魂,那时的他知道谢必安有满心的愧疚,却不知谢必安在愧疚什么,但如今他都知道了。

“谢必安,我想起来了,我都想起来了。”

我想起来。

我想起我是谁了,我想起当初那两位意气风发的少年将军。我想起那万箭穿心的苦痛,我想起我与你战后再一同去游玩的约定,我想起……

谢必安,我想起我爱你了。

腰间谢必安为他扣着的逐香尘发出一声悲鸣,沿着纹路开始碎裂。范无咎眼底毫无怨恨,是一片坦荡的爱意,这浓烈的爱意却只叫谢必安觉得鼻酸。范无咎迎上那把横在脖颈的利剑,那剑多漂亮啊,白刃青柄,剑身上用朱砂画着符,就只用那么一下,就让他魂飞魄散。

妖灵分明没有血,谢必安却看见有血在范无咎的脖颈处绽开,他的躯体化作灵光散开,随着一缕东风吹散开在天野之间。

年老道士对着谢必安拱了拱手,收起落在地上的长剑往山下走去,谢必安手中凝成的剑气骤然消散,捏着的黄符也晃晃悠悠落在地上,直至道士走下了山脚,才听到半山腰处那悲恸的哭喊声响彻天地之间,惊起鸟雀四散。

后有传言,不知自从何年间起,北下山间现一白衣道士,无名无姓,不为百姓斩妖,反而救济收养妖灵,不允其余道士踏入此间山林,并立此山名为东风山。

然道,东风无力,百花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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