罪人

“我守着这里几千年了，很少有人会来，他们大多都将这里忘了罢。”老人叹息了一声，他望着东瑾，像是在透过他追忆一些往事。

东瑾惊疑不定，他看不出这老者的修为如何，也看不出他的仙元几何，更不知他到底是什么人，只知道他的身上魔息很重，却夹杂着一缕仙气。

可在此间世界，除了这里的魔气，其余地方还尚未发现有魔族的踪迹。

老叟看出来他的疑惑，无声的笑笑，“为天下苍生战死的诸天神将在此都会立有神像，只是可惜，这里无屏无障，灵力稀薄，这些神像啊，难免沾了尘埃，染了风雨。我时常去为神像拭去风尘，在这里一待就待了三千年，许多人和事都不在了，没想到还能在这里见到你。”

东瑾猜测他可能是三千年前活下来的将士，或许是被魔气侵蚀所以才变成如今这般模样，他试探性的问道：“你留在这儿是为了追忆旧人吗？”

老叟笑笑，“我是一个罪人，留在这儿是为了赎罪。”

罪人？

东瑾一愣，他未曾听说过那次大战中有临阵脱逃或是倒戈的兵将，又何来罪人一说？

“我害死了许多人，我是一个罪人啊！”

听到他这样说，一直在一旁沉默的仓颉立即走了过来，他熟练的将自己新雕刻好的小玩意儿递给老叟。

老叟平静的接过握在手中，向仓颉安慰了一声，“我没事。”

仓颉闻言，这才放下心来，又回到了自己的桌案前。

仓颉是老叟捡回来的，素来沉默少语，他时常会见到老叟像方才那般露出哀恸愧疚的神色，起初不知该如何安慰他，便会手足无措的站在一旁静静的等待他平静下来，后来他就把自己最喜欢的东西递给老叟以示安慰，老叟明白他的用意，每一次都会接过他递给自己的东西。

老叟接着道：“这里的魔气是没法子驱除的，我会一直守在这儿，镇住这些魔气，你不必担心。”

东瑾垂眸，他确实还没办法驱除这些魔气，还险些害了既明。但他也问出了自己的最后一个问题，“你是怎么知道我的身份的？”

就在方才，在祭神台，老叟分明对他说了一句“你已经不再是以前那位了”，说明这老叟只一眼就知道他是东君，是三千年前战死而如今却死而复生的东君。

东瑾行事向来低调，又是任司春一职，今年还是第一年，他唤春过后便一直游走各洲陆，以至于天界许多神仙都只有在他受封那日见过他。关于他是东君一事，只有相近的几位知道 ，所以，这老叟是怎么知道的呢？

老叟像是忆起了往事，他说：“我以前只在仙京里见过你，那时你正对时间划分一事侃侃而谈，便是一副抱瑜握瑾，贵不可言之相，我当时就想，这世间怕再难寻到如你这边的人了。”

东瑾垂眸浅笑，他道：“世人都说，我是如何的风光霁月，可我也只是做了自己该做的，有时我就在想，我是否真能担起这些称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