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九章 奇妙的海南之旅—沉溺 （2）

可能是高三那年，升学的压力让他们都有些喘不过气，但又谁都没有先提出放弃。所有人都在努力，所有人都在咬牙坚持，所有人都在为心中的梦想奋斗，所有人都在为高考争个“你死我活”，他们也一样。

他记得，第一次模考后，舒哲铭的成绩难得的出现了小幅度的波动，虽然只是小幅度，但也让舒哲铭郁闷了很久。

“一分超千人”，他理解他的郁闷。

为了缓解他的压力，晚自习后他邀请舒哲铭去外面走走，算是散散心，也算是借个机会好好聊一聊。

说实话，进入高三以来，他们已经很久没有像这样心无旁骛的好好独处过了。繁重的学业挤占了太多时间，以前的他们还能在傍晚、在周末一起并肩散步，一起去看电影，一起去游乐场玩一整天，但现在他们都太忙了，忙到对彼此有了忽视，要不是有这次的契机，他想，他们可能还不知道要过多久才能再像从前一样，就这样，哪怕两个人什么话也不说，也能走很久很久。

真正理解自己的人是就算什么话也不说，我也能懂你的千言万语，至少他和舒哲铭就是这样。他和他有足够的默契，这种默契是十几年的朝夕相处养成的，只要一个眼神、一个轻微的举动，就能知道彼此的想法，也能知道下一秒对方的行动。

已经深秋了，枯黄的落叶铺满了校园无人问津的小道。这条路真的太少人走了，连阿姨都懒得来打扫，落叶堆得很厚，走在上面发出“咔嚓咔嚓”的声响，让本就安静的夜晚显得更加安静了。

走在前面的舒哲铭突然停了下来，背对着翟顾泽问道：

“你说，高考的意义到底是什么？”

“是为了考上好大学，追求自己的梦想吗？”

“可是这条路为什么会这么拥挤？这么现实？这么难啊？”

他的声音有些颤抖，身体也在不住的颤抖，似乎在用很大的力气去隐忍着什么。

他吸了吸鼻子，转过身来，对翟顾泽说：

“我好难过，好害怕，害怕这么多年的努力最后会付诸东流，害怕会’竹篮打水一场空’，害怕我的付出到头来只是一场笑话。”

“翟顾泽，我快坚持不住了。我好累，真的好累好累啊。”

月光如水，他看到了他眼底的泪，那么悲伤、那么绝望。他颤抖的身体像随风摇曳的枯叶，仿佛一个不小心就会坠落，就会破碎。他的心揪在了一起，很痛很痛，莫名的窒息感涌上心头，压得他也有些喘不过气。

他深吸了一口气，让自己看起来尽可能的平静，不至于再次惊扰本就摇摇欲坠的舒哲铭。

他向前把舒哲铭紧紧地抱在怀里，用手轻轻拍打着他的后背，想竭尽所能的给他最大的安慰。

舒哲铭也并不排斥这么亲密的举动，把头深埋进他的脖颈处，小声抽泣，似乎把他的怀抱当成了可以躲避的“龟壳”，很是依恋。

泪水滚烫，刺痛了他的皮肤，手上的力道也不自觉地加重，他束紧了放在他腰间的手，另一只手把他的头更深的按向了自己，他多想就这样一直抱着他，再也不放开。

少年的腰肢纤细，可以很轻松的环住；少年的皮肤在月光的衬托下更加白皙，白皙的脸蛋染上红红的泪痕，他竟变态的觉得好看；少年的身子骨很是单薄，这么单薄的身体抱起来没有什么明显的肉，如果可以，他想把他喂得再胖一点。

“哼～”

可能是抱得太紧，弄疼他了，舒哲铭发出一声轻微的闷哼。

他稍微松了点力度，却还是舍不得就这么轻易放开。

他对他说：

“别担心，无论怎样，我都会一直陪着你的，别怕！”

是啊！无论怎样，他都会陪着他，永远都陪着他。

“真的吗？”

舒哲铭抬起头来，注视着他，问到。眼角还挂在未干的眼泪。

他抬起手，轻轻地帮他拭去眼泪，微笑的对他说：

“真的，我陪你！”

舒哲铭真的很好哄，从小到大都很好哄。

“好，那我们就一起努力，我们考同一个大学，不在同一个专业，同一个班也没关系，只要我们在同一个大学就可以。”

说完，还给了他一个大大的微笑，仿佛刚才躲在他怀里哭得稀里哗啦的不是同一个人一样。

“傻瓜，我怎么可能会丢下你。”

翟顾泽心想。

无人问津的小道，他就这么抱着他的烟花，不愿放手。最后一批晚自习的学生下课了，路过时的嬉笑声有些吵闹，然而他们的世界却是如此安静。

那晚舒哲铭的眼泪就像一面镜子，照见了他内心深埋的感情，他隐约觉得有什么东西好像变了，但具体哪里变了他也不是特别清楚，直到后来他才真正看清。

他答应会陪着舒哲铭，事实证明他做到了，他没有说谎。他和舒哲铭考上了同一所大学，选了同一个专业，分在了同一个班，还住在了同一个宿舍。这其中当然用了一些手段，要不然不会这么巧合，但是他不想让舒哲铭知道，他把这些都当作“巧合”，那就永远当作“巧合”吧，有些事情，他不需要知道的太多。

………………

可能是更早更早……

喜欢这件事总是无知无觉，却又偏偏发生。你永远不知道到底是从那一秒开始会突然动心、突然有所羁绊。命运的齿轮悄然转动，某个时间、某个空间，你想要守护一生的人会如天使般突然降临，猝不及防却又倍加珍惜。

他觉得舒哲铭对他并不是没有感觉，只是不知道该怎么面对，怎么表达而已。

某些人明明就已经动心，已经离不开，言行举止也已经表现得很明显，却还傻乎乎的没有察觉，真不知道是该说他迟钝，还是该说他什么。

但没关系，他愿意等，愿意一次次去尝试，直到烟花绽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