CAM 27：生死时限（前篇）
值得开心的时刻的确有不少，但能让琴娜在烤箱旁手舞足蹈的事情，格雷戈里还是第一次见。
现在他的妈妈就像个参加学校舞会的小女孩，如果让她再年轻上个十几二十岁，格雷戈里保证她绝对会是一朵交际之花。
“记住，无论你看到或听到什么，眼睛和头脑永远都是最有利的分析仪器。”
这个上午，格雷戈里刚刚完成夏洛特交代的情报工作。尽管失踪实验体的案子还没什么进展，可还有不少走失猫狗、钱包失窃的案子等待她去处理。
别的不说，单从这个星期来看，这已经是她第三次凭借在皮夹末端系上铁链抓到地铁扒手了—老套而廉价的防窃把戏，但至少这有用！
好的，好的。眼睛和头脑，就像福尔摩斯那样。首先，能让琴娜开心的肯定不是什么一般事；站在烤箱前欢呼，这说明事情与甜品订单有关—肯定是比昨天夜里的庆祝大会更隆重的活动，比克里斯的归来更令人激动！
“哦！格雷戈里，你从夏洛特那里回来了？”
琴娜眼角的余光扫到格雷戈里后，肢体动作也很快由自娱自乐地舞蹈变为穿戴烘焙手套。烤箱时钟响起的时间，与琴娜估算的分毫不差。
打开烤箱，拿出托盘，自己的新作品们伴随蒸汽与香味出炉，它们现在的样子，正是自己所需要的形状。
这些杯子蛋糕被做成了不同星球的样貌：满是奶油斑纹与风眼的木星，带有巧克力光环的土星，蓝莓酱与绿香草叶搭配而成的地球，刷上草莓果酱的火星，最后是布满砂糖坑洼、插着星条旗帜的月球。
“这些可是市科技馆的订单，为了宣传最近新开设的航天展馆。”
琴娜又从冰箱中拿出数把冰棍糖—青苹果酱与梨子酱的完美搭配，加上些塑形模具即可。不过，如果用格雷戈里的眼光来看，那些苹果味冰棒只能用“怪异”来形容。谁会喜欢被做成长着三只眼睛、留有八根触手的火星怪兽的冰棍糖呢？
“还有这个，我用巧克力块拼出来的阿波罗十一号。”
最后这艘巧克力飞船，倒是成功吸引男孩的注意。每一块巧克力都被美工刀精打细琢，没有多余的部位，也没有一处地方显得粗糙或潦草。巧克力飞船的外观，正如真正的钢铁造物般光滑无尘，反射着来自天花板吊灯的酪黄色灯光。
“太酷了，吃这个巧克力该被判为犯罪！”格雷戈里对琴娜的巧克力飞船做出评价，如果自己的妈妈能早出生个几百年，也许她的艺术成就会比肩米开朗琪罗也说不定。
“糕点师和艺术家一样，烘焙只是基本功—”琴娜脱下围裙，轻抚格雷戈里头上的棕色卷发，“—更重要的配方，在于灵感与创意！”
接下来的任务，就算琴娜不说，格雷戈里也明白：他又要去跑腿了—去为自己母亲的小店护送这些甜点。航天展馆将开设低重力体验仓项目，外加一个会议室大小的迷你太阳系模型。
不过，这次护送任务的奖励自然也十分丰厚：25美元的的零花钱，外加一次免票入场的机会！低重力体验仓，格雷戈里光是想想就觉得很酷—他可以把汽水喷洒在空中，看着它们变为水球后再吞下去，还能用牙膏在空中绘一幅立体画。还有什么酬劳能比这更棒吗？
这些奇思妙想迅速转化为男孩的动力，拿好三只外送纸袋后，格雷戈里跑出甜品店，以自己的最大马力驶向市科技馆。他想象着自己变成托尼•史塔克，之后又由史塔克变为钢铁侠：现在他要前往一处大楼，阻止一帮犯罪分子引爆炸弹—！
不过，若想要完成这一切，说服自己的同行者自然也就成为最重要的任务：他可不能让雪尔莎将这次免票入场的机会换成儿童乐园，然后在那个满是充气小丑与毛绒玩具的地方待上一下午，还得看着自己的妹妹玩蹦床。
科技馆儿童乐园？格雷戈里五岁后就对那没什么兴趣了。
“搞定，我复原了黑程式的运行代码，然后—”
兰瑟打开自己面前的台式电脑，这部电脑的屏面与顶盖沾满灰尘，也无法连接到互联网络。对黑程式的代码意识来说，这是一座恰好合适的电子牢狱。
由8×8比例彩色像素构成的黑程式，在台式电脑中瞬间变为娱乐游戏般的三头身像素角色—有点儿像《星之卡比》中那只手握金锤的大企鹅。
“—就像你们所看到的，他的意识被封存在里面。你们可以开始了！”
“干的不错。”克里斯拍了拍兰瑟的左臂，示意他可以暂时离开了。在那之后，坐在台式电脑前的克里斯十指交叉于桌面，对黑程式抛出心中的一切疑惑。
首先，墨菲斯去哪儿了？第二，黑程式绝对是受人指使而来，那名幕后的指使者又是谁？最后，黑程式的实验室遗址绝对被人搜查过—不是被警方—也绝对有什么东西因此遗失。
比如，克里斯注意过实验室中的培养罐—总共有两具，一具用于囚禁自己，那另一具中的囚犯呢？如果那就是墨菲斯，那还能解释的通。可如果不是，如果黑程式在说谎的话，谁会知道那里究竟遗失了件怎样的致命武器？
“我什么也不会说的。”这就是黑程式的答案，现在克里斯会对自己怎么做？屈打成招么？算了吧，二人之间隔着一块屏幕，就算把电脑拆掉黑程式也不会感到疼痛，大不了来个玉石俱焚！
像素构成的黑程式，还拉下眼皮吐出舌头，对屏幕外的克里斯做出一个鬼脸。一直躲在门后的兰瑟笑了笑，之后坐到克里斯身边。对于黑程式，他可有一套独特的审讯形式。
“阿夫顿警官，您一小时后还要参加剪彩活动—”
兰瑟将十指放上键盘与鼠标，电脑屏幕前弹出几块解压弹窗—那都是他为黑程式专门下载的审讯刑具。从兰瑟那略带含蓄的恐怖笑容中，克里斯看到了信心，而黑程式则读出几分虐待狂般的狰狞。
“—把黑程式这家伙交给我吧，我可为他准备了不少朋友！”
“什么什么？你打算把我交给这个染着蓝毛的小猩猩吗？克里斯•阿夫顿你给我等着！等我出去之后我一定要—”
太吵闹了些，兰瑟按下电脑键盘上的静音键。虽然他已经被父亲保释，可来这里立功赎罪的机会他怎么会错过呢？更何况，经过解压的那些文件，现在已经开始运行了。
兰瑟•兰特斯可不想错过这场好戏：黑白像素组成的骷髅士兵、紫红色像素堆砌成的尖角恶魔，与来回飘动的电子魔眼、满脸横肉的战争游戏匪帮都在满屏幕地追杀黑程式—就算黑程式被打死也没关系，兰瑟将他的“游戏命数”设置成了无线条！
“啊，啊，不要斧头，不要斧头！”黑程式话音刚落，身后的骷髅军团便抛来飞斧、骨棒与飞刀，外加一颗四处跳动的冒火骷髅头。扑扇双翅的恶魔喷出火焰，将金属三叉戟烧至猩红后刺入对方的大腿，这更是让屏幕中那位癫狂科学家痛到大吼大叫。
“慢慢来，我这儿还有不少游戏的恐怖角色代码和图层，”兰瑟拿出自己藏在纸箱中的宝贝，3部《恶魔城》，6部《塞尔达传说》 ，外加《恐怖之夜》与《活死人黎明》等恐怖游戏，最后是18部恐怖电影碟片，“给你三分钟来考虑考虑，否则你就等着陪钉子头和杰森在泥怪沼泽游泳吧！”
“哦哦哦—！啊—！不要！饶了我吧—！”
在黑程式的惨叫声与人物重生音效下，克里斯推开大门离开审讯室。这种事情睁一只眼闭一只眼也没什么，对黑程式这种不守规则的罪犯，自然要采取不守规则的方式才能让其屈服。
科技馆，孩子们与欢歌笑语。这一切很快就会被打破。
被一次爆炸事故。
没什么比捆绑于人身的炸弹更加刺激，对狂鬼来说是这样，对其追随者们而言亦是如此—狂鬼生前可招揽过不少在庞顿中城游荡的闲杂人等，除去几次计划与委托外，这些头戴塑料面具的小帮派，自然也就成了他的第二经济来源。
“火花恶灵党”，这是狂鬼的追随者们为自己的组织所命之名。他们头戴刷有血红色染料的骷髅假面，在狂鬼的带领下去进行大小不一的洗劫活动。狂鬼在那场客车爆破案中永远覆灭，原本这个小帮派也不该存在了，可它并没有。
狂鬼是祭品，是让他的追随者们陷入疯狂的祭品—他用自己的生命，换来火花恶灵党的最后疯狂。在黑市与暗网上，只要价格到位，买到一名人质不是什么难事。
在克里斯从实验室醒来之前的，火花恶灵党的人早已造访过一次黑程式，以1500美元的众筹价收购墨菲斯，外加一些执行计划所需的相关设备。
墨菲斯的双眼被那些金属支架强行撑开，没有其他画面，她只需要看着面前的屏幕。与脑磁波长相同振幅的电波，此刻正在对她输送一个新指令。
脑中的海马体抑制芯片，也被写入新的程序：服从，不惜一切地服从。
“动作快一点儿，你们这帮白痴！”
这一次，原本便经过一次洗脑手术的墨菲斯没有挣扎，也没有惊恐与尖叫。她那淡灰色的双瞳，也在电磁波的共振下化为本源的纯黑。
“新一轮的洗脑工作，就要完成了对么？”
床板上的绷带与铁索，能够让墨菲斯安静不少。身着白裙的女插画师再次被剥夺感官与自我，当仪器设备的电量耗尽后，火花恶灵党们将一颗炸弹塞入墨菲斯手中。
“这，就是你的新任务—！”
“是，主人。”墨菲斯接过那颗巨型爆破物，对面前的狂徒们轻轻鞠躬。她依然是黑程式理想中的样子：一具听话的好傀儡。
火花恶灵党的成员们，全数解下各自的腰带—那些在腰间绑满纯黑雷管、将自己的生死置之度外的狂热者们！
他们愿意为复仇而复仇一切！
“狂鬼万岁！恶灵党的火花—永不熄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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