心若浮图一幕幕

“执刃召你。”

我问他：“是因为刺客的事情？”

他平静笑我：“眼睛闭的那么紧，公子都以为你睡着了。”

我拍了拍他的手，让他松开我的后领子。

“执刃和少主在等你，快去吧。”金繁松开手，转身走了。

月明星稀，我的裘衣有些薄，现下也是冷。

宫唤羽在门口站着，看着石灯。

侍卫带我进去，这是我第一次正面看他。我俯下身，向他行礼，恭谨唤他：“少主。”

我感受到他的目光落在我的眉心上，他执着一柄冷箭，用冰凉的箭头抬起我的胳膊：“起来吧。”

我敛眉起身，他皱着眉头在我身上打量，一会儿，对我说：“进去吧，外面冷。”

我颌首，从他的身侧走过。侍卫拉开屋门，我走了进去。

将要将门闩上的时候，我回了下头，瞧见了站在灯旁的宫唤羽，昏暗笼罩着他，忽明忽暗。

我没有正面和他说过一句话，今夜是第一次。他身为少主，公务繁忙，我常年被宫子羽锁在小筑里，唯有宫紫商能来陪一陪我。

他对我，也应该是陌生的。可是方才，他的神色，他的话，怎么这么别扭呢？

“在想什么？”

执刃的话唤回我的神思，隔着一张帘布，我跪在地上。

执刃问我：“可知道，我唤你来，是为何。”

我回答：“扶苏明白。今夜来的新娘子，有一个，是无锋的刺客。”

他掀开帘布，走到我的跟前。

我惶恐，跪着后退，与执刃隔开一段距离。

几息过去，执刃才道：“你去，把那些新娘，带回来。”

我问：“是尸体，还是……”

“活的。”执刃打断我。

我把头磕到地上：“是。”

“下去吧。”

我作揖，退了出去。

门拉开，寒冷的风吹到我的身上。

宫唤羽走过来，把一件鹅黄色的貂裘披在我身上。

我睁大眼睛，身体发僵，一时有些语无伦次，推脱开他要为我系绳结的动作：“少主，我要离开了。”

他的手指顿了顿，点点头，从我的身侧错开，走进了屋子里。

貂裘是好的，皮毛顺滑，软软的，脸颊蹭一蹭，也很温暖。

我带着一队人，边走，便系上杏色的绳结。海棠花的形状。

……

宫子羽站在山崖上，凝视着徐徐而来的船只。

羽宫的大门外，是灯火阑珊，人潮如织。

两三个孩童点燃烟火，欢笑着在人群里面奔跑。

我躲在卖豆腐的宋大姐摊位旁，脑袋枕着手臂，悠闲吃着炸豆腐干。

偶尔有几个和我相熟的小孩子，过来给我糖果吃，小大人一样，问我：“看你一个人在这里孤孤单单的，以前总和你一起出来买糖人吃的娃娃脸公子呢？他今日没有陪你一起来看热闹吗？”

我摇摇头，吃完了炸豆腐干，又把手里的糖果放进嘴里。

小女童来牵我的手，把我从躺椅上拉起来，一边牵着我跑，一边说：“新娘子的船要靠岸了，扶苏姐姐，我们快去看。”

我被女童拉到了河岸边，打量着船只里面的身影。

宫子羽忽然一惊，拍了拍金繁的手臂，指着下面：“扶苏怎么在那里？！”

金繁说：“执刃派她来的。”

宫子羽惊诧道：“怎么可能？父亲他……”

“怎么不可能，她当初，是执刃亲自为你挑选，是这十年里，最厉害的宫卫。没有被你锁在小筑之前，她战无不胜，是黄玉之首。”

金繁向下望明暖的鹅黄色，平静地为他叙述：“她很厉害，十二岁入宫门，半年的时间，她便是红……黄玉侍卫……几千宫卫中，也只有她，是女子。”

“她，很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