北海道物语(五)艾娜篇

黎月进来的时候，礼貌地冲艾瑞克点头笑笑，但脸上的表情仍有些局促。

艾瑞克一下子想起了当年失忆的自己。

他没有停留太多炽热的目光，只是微微看了黎月两眼，就把注意力投入到了寒岑身上。

“我其实是一名驶卷使治疗师，之前在夸克中心医院工作，后来因为家族里的事情，就搬到了宇宙边缘一个遥远的星系隐居”

“当年我遇到黎月的时候，她昏迷在一片树荫下。我把她带回家里做检查，却发现她的驶卷使被格式化”

“果不其然，她醒来的时候，已经完全丧失了记忆，不知道自己是谁，也说不出自己的家庭地址和亲人的联系方式”

“在后来的一段时间里，宇宙并不太平，各处都在打仗，我也没有机会把她送离这个星球，就把她留在了我身边”

“我学习的专业就是驶卷使的治疗，所以我一直尝试着改善她被格式化的状况，坚持了好几年，但一点起色都没有”

“所以…你对我真的一点印象都没有了吗？”

黎月选择沉默着避开艾瑞克炙热的目光，她感到有些不自在。对于艾瑞克表达的情绪，她不知该如何回应，就连承受也是极其困难的。

“我说实话，她是被确诊的驶卷使格式化症状，相当于整个人的生命被重置，这是自然规律，不是能靠外力改变的”

看着黎月无波无澜的脸，艾瑞克突然觉得自己八年来的努力像个笑话。

心底里滋生出这个念头的时候，他又开始内疚。内疚自己是个坏人，内疚自己怎么能责怪乌克娜娜失忆，内疚自己贪念过剩。

因为无论结果如何，找乌克娜娜这件事从不是无意义的事情。

艾瑞克曾说过即便没有结果，他也会找乌克娜娜一辈子。也曾暗暗发誓，只要能再见一面，确认她安好，即便不能回到从前，他也愿意。

可他不是圣人。

能让他甘愿承受这一切假设的前提是乌克娜娜还没出现。

“我能不能和你单独聊聊？”

“我也有这个想法”

黎月丝毫没有迟疑地回应过去，她突然直视艾瑞克抛来的目光，没了最初的闪躲。

她没变，还是那个勇于承担责任，能独当一面的女孩子。

反倒是艾瑞克有些退却。

因为他大概能猜出黎月会作何选择。

人在执行死刑的时候总想着再挣扎几分，尽管已知那些挣扎都是徒劳。

“明天你们去cookie聊吧，黎月刚好还没去过，现在很晚了，我们都早点休息吧”

“尤其是你艾瑞克，你现在身体还没完全恢复，需要多休息”

明明语气和神情都没变，但是艾瑞克莫名从寒岑的口中听出一股子辛辣的讽刺。他就像是个已知结局的胜利者，安抚着其他失败者的情绪。

不管是真的还是艾瑞克的脑补，寒岑的态度对他而言根本不重要，重要的是乌克娜娜会如何选择。

可是有时候还未作选择，答案就已经显而易见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