囚困之猫—天赐

……

我们的时间，总是很长很长，长到岁月尽头不见任何终结之迹象。岁月的尽头?对于他们来说，真的有吗?

混沌，是天赐的礼物，也是灵魂的诅咒。

神域的力量，改变人类的时间轴。其实这个说法也过于抽象了。但神域混沌拥有者确实有这个能力，人类漫长而又短暂的岁月当中，何尝不会留下诸多遗憾和悲戚，喜怒哀乐、悲欢离合这些复杂的情感在人短暂的一生当中像盛放的夏花，短暂却又无比绚丽。

至于描绘记录一说其实也仅仅是表面的装饰。记录描绘什么的，能纂刻、书写就够了。

而他们的存在也是因此。除去衡量世人价值以外，更多的却是尽力弥补，弥补遗憾。

只是，混沌拥有者之间的变故，导致了诸多问题。他曾看过许多人的一生，见证过无数悲戚和遗憾。海氏书总说，神域混沌拥有者的使命就是这样，这是我们的价值、我们的能力。

所以他一直以此为最高准则而奉行。可……世间是遗憾无数，有的遗憾或是有意为之，有的则是无可挽留。这时才意识到是混沌拥有者能又怎样，一样的无能为力，海氏书所言又是否有别的意思呢？

于是，图书馆的意义就存在了。

离开漾着紫夜星辰的房间，他轻轻掩上门帘，门上的捕梦网轻轻晃动着。他重新坐好，提笔写下一行行墨色字迹。

虽说羽毛笔代替了许多人工，但真正手写的感觉总归不一样。他撩起垂落在眼边的墨色发丝挂在耳背，一字一句慢慢书写着。文字的力量有时候很奇妙，因为它能记录世间所有的一切，不论是微观还是宏观，亦或者微宏以外的所有一切，它能让读者引起共鸣、能让人思维丰富，时间、空间…抽象的万物都能被它记录，而能拥有这神奇的一切，仅仅只是一连串的文字。有时候，他甚至在想，神域混沌拥有者们用以衡量世人价值的力量，文字就能替代。世人价值如何，不应该仅仅只是个人主观臆断，而需要更多的客观评价。

所以，当年东海族的抉择其实没什么错误。摒弃一切混沌，摆脱依赖、独立自主。

可是被这一抉择洗刷冲击遗留下来的人……却沦落至成为牢笼之子。

图书馆的存在从何起他确实不甚了解，只知道自他被东海族收养起，它就存在了。只不过那个时候并没有像现在这样较完整的文字系统，字没有现在这么多，书亦是，仅仅用木笺竹简这些东西记录，有更为远古的文字符号甚至用的石片骨片纂刻，也就是甲骨文，但他从来没见过，或许早就失传，或者早就被掩埋在黄沙之下。

东海族地界辽阔，地理局势复杂，几千几万年天灾人祸不少，这么古老的东西失传也是有可能的。

时间一分一秒的流逝，许久，他放下羽毛笔，抬手，凝视着属于人类血色的皮肤、薄而短小的指甲，他长叹，多久了呢?被困在这里，以一只猫的模样出现在人前，书写着一篇篇文章。指尖忽而浮现一簇跳动的银色球体，球体环绕着深蓝与金黄的电流，他那几近透明的异色双瞳也随之晃动。

困意一层层的，他合上那双漂亮的眼睛，渐渐沉入梦乡。

夜深沉沉，不知何时，她起身，轻开门，她不知道为什么会突然醒来，抖落一身琉璃花灯之光，从门间缝隙之中看见癸未趴在桌前，安安静静的，那一身柔顺的猫毛在灯光下似铺了一层辉光，她轻声慢步抱着床上的一叠薄被，轻声慢步来到他身边，书与笔、纸与墨随意散落在四周，她轻放薄被，为趴在桌上的小猫提供温热，猫的感知很灵敏，包括体感温度，所以它们总爱晒太阳，因为怕冷。

她虽有猜测，但始终不敢确定。她轻抚摸，猫的毛柔软而绒暖。

蓬松迷蒙之际，他感受到了一床温暖的棉被。

……

“我以海神之名将海与月之石封存于此，任何诅咒邪恶的力量都无法将其剥除!”

海浪一层又一层的，远航的灯光照耀着，海面上点缀了繁星满天，月光荡漾，落在光辉圣洁代表的神女身上，神女浅金色的卷发丝散落肩，一部分发丝被有规律的编起，海蓝宝石样的贝壳挂坠装饰在上，循环错落，优雅至极。她的眉间藏着果决和肯定。一抹艳丽的金色似在她身上闪耀着。

“这是我对你的交代，亦是你我守护它的使命。”

“以西焚族耀阳神女暨帕尔罗女教主身份起誓!”

“而海与日之石我决定将它分裂成无数个碎片为世界各地其他地方维系剩下的混沌拥有者的力量。”

“你们东海族的摒弃主张我还是认为会有所矛盾，因为千年来，混沌早已深入我们的骨髓，若摒弃、毁灭，我们自身的生命经纬也会崩塌。也就是……死亡。”

海氏书：“如果我们的死亡能换得后世的长久安稳，我认为它值。”

“归海氏书，就摒弃我们的身份，只说我们自己，我不认为你会放弃更大的利益。”

“不论怎样，已成定局。” 海氏书轻叹。

“海与月之石封存于此也会引的许多人争抢，我决定将它转移到另一个位面上，另一个世界。”

“你的意思……?”女子疑惑不解。

“景万苏，混沌拥有者领域里，时之契约混沌拥有者完全可以做到。我认为目前这样做最安全。”

“可是如果没有混沌拥有者的加持和守护，那另一个世界里海月迟早……”

“我知道，所以，我来做这第一任海月守护者。”

“……”女子沉默了良久。

“我知道了，我安洁莉卡•伊万斯•简会替你保守这个秘密。”

“权当为我们东西两族的友好。”

海氏书：“多谢。”

言罢，景万苏（安洁莉卡中文名）向海氏书走近一步：“此后，多多保重。”

海氏书点头默认：“你也一样。这场浩劫能不能过，全看你我了。还有……”海氏书视线游移一旁，似乎想说什么，但再一看万苏的那一双动人的金色眼睛，他最终没有说出后半段话。“罢了，没什么。”

景万苏：“到底是……?”

话未说完，海浪席卷而来，似乎是冲着岸边来的 万苏回头，深海之面忽而传来幽深而长远的歌吟，萦绕指尖，触及心间。“神的呼唤，我该回去了。在这个关键时刻如果被他们发现我偷跑到东海族地界……”

海氏书：“我明白了，你快些离开罢。”万苏点了点头。

万苏：“我走了。之前听说你和我妹妹洁莉卡谈判失败了，还望你不要怪罪我妹妹。”

海氏书苦笑：“我怎会怪罪……也到在意料之中。”

万苏：“好吧，再见。”

万苏轻踩在柔软的湿地上，尔后，一烈焰自九天而落，化焱为鹏，转至万苏身旁，烈日灼灼，周围温度横生，鹏翅展羽，羽犹焚火、耀眼明媚，她轻抚它的翅羽，它抖了抖，雄姿英发，丹红凤眼，万苏一坐，后乘鹏扶摇直上。海氏书望着飞鹏，直到消失于视野之中后，方才回头。一看，蒙着白色布条的少年正矗立在他身后。

海氏书：“你看到……不，怎么了?”

少年抬头：“我看不到，但能感受到。烈日的灼热感和海风咸咸的气息，还有你们对话的语气。”

海氏书摸了摸他的头：“你还真是拥有不一般的天赋呢……”

少年：“你刚刚……想对她说什么?”

海氏书：“小孩子学什么不好，问这个。只能说……她是天赐的。”

少年：“是指她神女的身份?”

海氏书：“不……是另一种意义上的。”

……

当时他并不知晓海氏书说的另一种意义上的天赐是什么，直到现在……他突然就明白过来，她是天赐的，上天赐予师傅的礼物。想到这，他脑海里一闪而过湘葵认真看书的模样。

终日幽禁，不见天惶。

再次睁眼，已经是外界的天明，没有合上的笔记本电脑右下角上的时间一分一秒的流逝着。

（日与月之歌中篇—囚困之猫•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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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