囚困之猫—希冀

……

只见癸未娴熟的翻炒着刚采来的肉食花和一种叫乌蓝草的蔬菜，还不是用那短小的猫爪，而是自动，自动的!

所以准确来说，是锅铲娴熟的翻炒着。但是癸未以猫的坐姿坐在一个高脚凳上认真的盯着锅里，又让人感觉是他在炒。“乌蓝草的味道有点像芹菜菜干，你有没有什么忌口的?” 他问。说实话，原本以为已经没有什么能让她感到震惊了，但她现在确确实实被震撼了：“我没什么忌口的……但，这个真……” 能吃吗？湘葵很想问，但还是把后半句咽了回去。

癸未：“至于能不能吃，你尝尝就知道了。”癸未已经猜出湘葵想问什么了。

湘葵心里其实没底，但还是尝试性的接过癸未的递来的筷子，很快癸未娴熟的翻炒结束，装盘，放到她的面前。“我再去拿点儿水果。”言罢，他一下子就跳到冰箱面前，冰箱门一开，她看见了除了普通水果外，还有各种各样奇奇怪怪且没见过的水果。只见他操纵一个盘子来到冰箱前，里面的几个水果逐一自个儿装盘。他将这一盘水果摆好。

她看见，盘子上放了五个苹果，苹果上面又摆了几个蓝色的像梨一样的水果，他说，这是卜贝果，看着像梨，果瓤口感其实和西瓜一样，只不过里面是白色的。卜贝果上又摆了三个杏子，但块儿头比一般的杏子还要大，苹果周围摆了一些葡萄提子还有樱桃。癸未再度跃起，拿了一个碗舀了一大勺白米饭，装了大半碗，不知何时，又从哪里飞出一盘盘菜。很快，满满一桌了。“这些东西有想问的可以问。反正都没什么害处。”

湘葵深吸一口气，筷子一夹，一尝。乌蓝草的味道还真是和芹菜一样，但好像比芹菜还要清脆一点，肉食花花瓣也是，明明是植物，尝来却是炒熟的鸡肉的口感。她看着盘子里那蓝紫色的、细而纤长的乌蓝草和呈爱心形状的鸡肉，不，肉食花花瓣，不由的觉得好奇妙。再看看一碗浓汤，已经给推到她面前，金黄色的清油在颜色深浅不一的汤底上漾开一层层，薄饼似的，汤中煮熟的玉米咕噜咕噜的翻滚着，紧致的肉早已炸开一池油香，满汤满汤的、深藏的香气弥漫着，即使不看汤中煮的什么，她也闻的出，有点像玉米块炖肉，一尝，果然，但这个汤里明显还加的有其他的佐料，她一时半会想不起来。说起来……其实自己很喜欢吃玉米块炖肉的。小时候，妈妈常做给她吃。

“小葵，不可以这么嘴馋哦，再等等妈妈好不好?”女子温和的笑容似清风，浮动着河边的柳枝，她围着的格纹花围裙半蹲着，溺爱一样看着她。

是她六岁的那年夏天。

“我替妈妈尝尝嘛!”

“好好好，知道你为了妈妈好，但是爸爸也要吃呀，一会儿就好，一会儿上了餐桌，让你吃个够。”女人摸了摸她柔软而密的头发。低声安抚。

那年，暑气难消，蝉鸣空林，城市里燥热难耐，但也正是浓荫绿草之际。妈妈喜欢向日葵，在家里的阳台种了好多，葵花向阳而生，夏天，也许是它，亦或者她最钟爱的季节吧。

那时，她总喜欢趁妈妈不注意去偷食向日葵上的一两瓜子，有熟的，也有没熟的，半熟半不熟的，她都吃过一遍，也许因为妈妈悉心照料的缘故，原本没什么味道的瓜子总是很香甜。

可是后来……向日葵失去了原本应得的照顾。妈妈也逐渐不喜欢向日葵了。向日葵日渐憔悴消极，她想，应该很快就撑不住了。真是神奇啊，原本向阳而生的、生命顽强的向日葵竟然失去了原先的光彩，最后枯萎、凋落在尘土之中。

湘葵想着，现在家里唯一的那盆向日葵想必也凋谢了，因为再也没有人照顾了。

顽强的生命终有凋谢之时。

真是奇怪啊，明明嘴里是浓郁美味的玉米炖肉的汤味，心里却惦记着小时候吃过的那没什么味道的瓜子。

癸未：“不喜欢吗？”

湘葵拉会思绪，咽下，她摇了摇头。“没有，很好吃。” 只是……她现在还是活着的。本来应该将此生……埋葬于溪月湾的。

“我看这些菜和普通的菜没什么区别，如果可以，我也想尝试着用这里的蔬菜烹饪美食。”湘葵说，但脸上却看不到任何情绪。像是麻木的……有些许温柔。

癸未：“随时可以。”

……

收拾碗筷后，癸未回到那书桌面前，还是那个地方，他一遍遍的翻阅着那些书。湘葵在一侧，就这么看着他。癸未先生……以前到底是个什么样的人呢?她想。

抱着这样的疑惑，她觉得困意席卷全身。

〔不知过了多久▼〕

癸未抬眼：“如果困了就睡会儿吧，你也看见了，这里有卧室，虽然我之前说那是仓库……”

还不待他说完，却见湘葵已经困意漫漫，神色迷蒙。癸未见此，轻叹。

梦中，她又看见那个黑色的袖口，伴随着几缕发丝传来的幽兰花香。她喃喃自语似的：“你到底……会是谁呢?”

癸未：“……”

是啊，自己到底是谁呢?连他自己都分不清。他将湘葵抱起放在床上，轻轻为其盖上棉被。

窗外的星空灿烂无边，游鲸翻滚着，带起一池清辉。亦如多年前的那个夜晚。

……

“你是神域混沌的拥有者，你有你自己的使命。”

“可是你也看见了，看见了混沌拥有者的日渐衰退、消失。”

“上古遗留下来的混沌所剩不多了，我们的也将失去力量。”

华丽空旷的殿堂上，一个女人衣着洁白，华丽优雅的长裙底下盛开着一簇簇红莲似的花纹，她站在王座之前。

“你们东海族怎么想的我无法理解，我只知道我们西焚族绝不会坐以待毙。”

女子以一种不可质疑的态度对着台下人说道。台下人衣着繁复，里衣层层叠叠，每一处无不优雅华丽，不论长袖袖边还是裙边都以金丝线绣着一幅幅绝美无二的山河图。台下人抬头，不卑不亢。墨色的瞳孔倒映着周围。

台下人：“东海族自有东海族的方式，倒是神庙神女你们西焚族，向来不肯坐下来好好谈谈。”

神女：“荒诞!你们东海族的方法是什么?摒弃一切混沌力量。难道这样世界就能真正和平了吗？”

台下人：“东海族的一切抉择都是经过日以继夜的选择和研究得出来的结果，我们问心无愧。”

神女冷笑一声：“我们混沌拥有者最初的目的是什么?为了牵制各个地界，勉强震慑和维护了这个世界的秩序，现在，你们却企图将神的秩序破坏!”

台下人：“什么事情都有两面。如果没有了混沌，我相信这个世界会少许多纷争。”

神女：“既然这样，就原谅我们西焚族无法和你们结盟了。”

台下人：“……那真是遗憾。”

台下人：“但此事若我们不联结起来，只怕会更糟糕。但神女这般言辞，让我们失望的很。”

台下人：“既然如此，东海族就不在赞助任何西焚族的产业了，告辞。”

台下人转身就走。殿堂之上，空旷寂寥。

东海族的向西使者海氏书与西焚族神女洁莉卡谈判失败后，东西氏族越发水火不容。

“啧，真是嚣张，真当自己是日不落帝国。什么都独揽。”

海氏书：“谈判失败也是情理之中，西焚族本身就无法容忍有人破坏他们神制定的秩序。过于虔诚，我们也没有办法。”

星光灿烂的夜晚，海氏书回到族内。与族人们商讨接下来该怎么做。

“唉，果然都是木头”一位长者说道。

海氏书：“不过，比起这个，我前日在山洞里遇见的那个少年怎么样了?”

“啊，你说那个神域混沌天赋异禀的少年啊?他在，现在在族长那里。”

海氏书：“族长?为什么他会去族长那儿?要是族长……”

“嗨，别操心，族长自有决断。你要去看看吗？”

“据说那个少年的记忆有损，连自己叫什么都不知道。”

海氏书：“但他是难得一见的神域混沌天赋异禀的拥有者。”

海氏书也不管什么了，火急火燎的跑去族长那里。却见那个少年依旧目光无神的看着前方，族长什么也没说。“海氏书?你来了?”

“是，他……”

族长：“树大招风。我活了这么久了也没见过像他这般的天赋异人。”

族长：“我会收留他，届时，还需你做他师傅，教他如何控制神域。”

海氏书：“可我……”

族长：“没关系的，我相信你的能力。归海氏书。”

海氏书：“……也罢。”

族长：“他并不记得自己的名字，你取一个罢。”

海氏书：“就叫……癸未罢。”

族长眼里闪过一丝凌然。“也好，归海癸未。就将癸未年的四月一九作为他的生辰罢。”

海氏书：“九九归一么……。”

少年不仅拥有异于常人的神域天赋，也拥有一双雪白的眼睛，似雪、若花，但就是如此漂亮的眼睛，却看不见任何东西。于是，自那以后，他总是用一条白布围着眼睛出现在人前。

自那时起，他之前空白的人生里有了一丝希冀。

然，混沌力量日渐消逝，东海和西焚族的后裔逐渐摒弃依赖于混沌的力量，无疑，东海族的初衷得到实现，他们走向了一个全新的时代。但科技的代替，也让远古成为神话传说。也许曾经，我们都是天选之子。

若不是因为海氏书，也许他早该死于荒野。少年想着，雪白透明的眼眸映着东海族的兴衰成败。

……

他靠着窗边，深黑的发丝垂落在肩，微微卷翘；眉睫雪似的，纤细而长；在光影的错落下映照的熠熠生辉，几乎透明一样的瞳孔点缀着繁星点点，他看着窗外浮动的星云，绚丽多彩，是色彩的魅力，他偶然忆起曾经，曾经漆黑一片的世界。流光浮动，轻落在他指节分明、温润如玉的手上，寂静无声。

“你说……我还能再见到海氏书么?”他低声喃语。

好静，好静，他听见了少女细微的呼吸声。

黑色的袖口上也落了几许星光，抬起，他取下架在鼻梁上的金丝边框眼镜，镜架上垂落的带链白珠微微晃动着。

门轻开，门掩合。嘘，晚安。

……

……

—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