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章 势不两立

雷战敲敲门，跨步走了进去。

一号正在那里看文件，雷战规矩的站在面前行个军礼，一号并没有抬头，只是递过去一份薄薄的文件。

“张海燕的生物研究所现在是块肥肉，K2绝对不会放手不管，有情报表示K2最近加紧部署准备行动，但我们现在不能打草惊蛇，上级决定军警联合，猛虎突击队负责外围，雷电突击队和火凤凰负责影子行动，杀他们个片甲不留！绝对不能让K2的人拿到VX3。”

“是，保证完成任务。”

一号点点头，示意他可以走了，但雷战站在那里不动，一号诧异抬头，鲜少见自己最出色的兵如此踟蹰，于是发出轻不可闻的一声笑，“还傻等着干吗呢？等着我给你立功啊。”

雷战没有玩笑的意味，只是问，“叶寸心她……也会参加这次行动吗？”

嘴角的笑意冷住，看文件的手一顿，一号皱眉冷喝，“你还敢跟我提她？她已经背叛了我们，甚至蓄意要杀她的战友！怎么？假如她真的出现在战场上，你还要添上其他人的性命赌她回头是岸吗！”

“可……”

一号没给他机会，话语密麻的涌来，“雷战！军人的天职是什么！”

雷战久久不言语，眼睛里闪烁着想要克制但藏不住的属于男人的情绪。

“是服从命令。”

一号深深叹了口气，走上前来语重心长的把手搭在雷战肩上，“你是指挥官！雷电和火凤凰所有人的性命都交付在了你手上，我绝不允许你因为任何私人感情来影响自己正确的判断！无论她是谁！就算打光你们所有人，VX3都不能走出研究所！”

雷战左肩上的手力道很大，他低眉，声音一如既往地低沉温和。

“是，我会不惜一切代价，完成任务。”

——

再次踏上故土，叶寸心坐在车里贪婪的望着过去的景色。

“怎么？想家了？”

青龙开着车穿梭在丛林之中，瞥了眼坐在副驾驶的叶寸心，叶寸心回过神来，难得没否定，“是啊，想家了。”

“既然想家，那就……”

“要滚蛋也是你滚蛋。”

下一句话被预测，青龙轻轻笑了一声，不再作声。

黑猫先行偷渡入境，青龙和叶寸心随后汇合。东海市郊区别墅丛林密布，曲径通幽，倒还真是个隐蔽的藏身之所。

黑猫是不会寂寞的，他是个有目标就能活下去的人，什么都束缚不了他蓬勃的野心与欲望，苟延残踹的活是为了充满罪恶的死。

叶寸心本来没想着会有自己什么事的。组织隐秘的行动与她无关，她不过是个不被信任的工具罢了，有用就留，到了倾覆之时随手一丢断送性命即可，谁会轻信随随便便就背叛自己的信仰的人呢。

可黑猫毅然的把她和青龙捆绑在一起，一同执行这项九死一生的任务。

或许还是试探，死之前看看她被昔日的战友打成个筛子，那或许能满足黑猫嗜血的本性。

黑猫安排叶寸心作为支援，和青龙一起在工厂等着他。叶寸心安静的接受了这份命令，沉默的擦着手头的枪，等待着他们的到来。

张海燕的情况她不担心，一号作保保她平安无事，聪明如老妈也知道助纣为虐远不如及时回头，在黑猫的眼睛看不见的地方，张海燕早就承认罪行，和军方里应外合了。

不知道等了多久，出口被炸开，黑猫和最后几个K2的残兵挣扎着往他们这里跑来，青龙远比她反应快，已经开始火力掩护，可当叶寸心也开始射击时，却只见雷战一跃而下，扑倒了黑猫。

两人扭打的狼狈，叶寸心却嘴唇轻颤，倏而间泪流满面，却无声无息。

还是到这一步了吗。

一号和谭副司令再三告诫她一定静心不乱，不动声色的铲除所有K2余孽，这也就意味着，无论今日结果如何，她都要重新隐入黑暗，直到拿下黑熊的脑袋。

可一旦她心软了，暴露了，身侧的青龙和其他人必定取她性命，她牺牲无畏，可他们的人再次打入K2便再无可能，任由这帮畜生继续猖獗，继续吸收，重新成为为祸人间的祸害吗。

理性上，她应该冷眼旁观。

感性上，她应该开枪射击。

怎么选，怎么选？怎么选！叶寸心痛苦的闭上眼，她为了拯救雷战回来，最后自己竟然成了杀他的那人的帮凶？

可当雷战抱住VX3的一瞬，其他人全部朝那处开枪，局势骤然倾覆，枪声如雨滴，黑猫急忙拿过死了的人做盾牌，却还是中了一弹。

青龙扯住叶寸心，“快！救黑猫！撤退！”

这是他们的第一次交手。叶寸心不住开枪，却一直打在空地上，其他人不可置信的看着她，叶寸心硬咬着牙回视着他们。

可雷战也来了，他逆着光跑过来，叶寸心却嗓音沙哑，因为她听见雷战的声音，有些嘶哑，有些难忍。

“寸心，回家吧。”

青龙和黑猫向另一处撤退，徒留叶寸心当靶子，没有人会听见这些话。

她站在他们面前举着枪，脸上还有上次林国良给的一道伤疤，眉眼倔强，颤抖的嗓音在风中支离破碎，“别逼我……你们别逼我……”

叶寸心忍受不了雷战看着她的那个承担伤痛的眼神，可雷战还是不管不顾的向她逼近，十步……九步……

“寸心……”

你失望了么？

叶寸心泪眼婆娑，在他们的眼里，她应该已经变了模样了。

她从来不是那个嫉恶如仇爱憎分明的大头兵，现在的她只是骨子里躺着罪恶的血的幽灵杀手，背弃了一同的誓言杀了不计其数的人。

她是不眨眼就可以杀了同生与共的战友的冷血动物。

她是轻飘飘就可以埋葬所谓爱情与承诺的恶人。

现在的叶寸心，是雷战最瞧不上的那种人。

叶寸心不住后退，浑身都在颤抖，发狠的在雷战脚前发了几发子弹，“别过来！”

雷战并没有停住脚步，仍执拗的往前，眼睛里是浓浓的气血。

“我相信你。”

叶寸心微微睁大了眼睛，心跳如鼓，可另一只手紧攥着，指尖嵌进血肉，咬着牙说出伤人的话，话语里全是凶冷，像极了冷心的杀手。

“你凭什么维护我？你是我的谁？你以为你是我的什么人？我和你有什么关系？”

这些质问像刀子一样。雷战的脚步停了，眼里的希冀被失落取代，站在五步之外固执的看着叶寸心的面容。

短短的几步像冲天的鸿沟，脸上的伤疤纵使结痂，但那份疼痛仍在，割裂了他们的过去与现在。

谭晓琳心痛的微微阖下眼眸，阎王的表情阴骸的渗人，每个人的眼神如出一辙，千头万绪一一浮现，无形中也伤到了自己。

沈兰妮忍不住了，声音里带着哭腔，不管不顾的嚷出来，“小列兵！”

叶寸心的眼睛微微湿润，没头没脑的想起一号的劝告，只是到了这步田地，也只能打碎了骨头往肚子里咽。

“快！上车！”

青龙不知什么时候过来的，身后引擎嗡嗡，叶寸心纵身一跃跳进车里，头也不回的扬长而去。

没有人再开枪，他们沉默的看着车子消失在他们视野里，后视镜里，雷战目送她离开的眼神里带着刺人的绝望，刺的叶寸心几欲呕血。

这次任务大获全胜，只是还是少了三条漏网之鱼。

雷战沉默的复命，回程的直升机上没有任何的喜悦，所有人都把担忧的目光落在雷战身上，甚至单纯的希望雷战可以失控一点。

可他只是沉默的坐在叶寸心惯常坐着的一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