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六章

十六

年后，叶冰裳向盛王请求去游历一年，做陛下的眼睛，去更好地聆听天意。盛王感慨昭华郡主为民请命，为她指派了人马护送她。

叶冰裳到第一个地方就把盛王给的钱财花差不多，她在当地建造了一座学府，请了先生来教孩子，还为一位庞氏学生提供了应试的钱财，谈及当下，二人颇多感慨，可惜叶冰裳旅途很急，呆不长久，约定他日饮酒就离开了。

叶冰裳给护卫们人均一匹马。

“我们都是为了国家的，没有谁比谁高贵，也没有我坐车诸位走路的道理。男女有别，便辛苦几位骑马了。”

叶冰裳是盛王亲封的昭华郡主，也是小神仙，她是有好名声好品行的，她会和这些护卫谈及家里人，小慧也兴冲冲问护卫们学拿刀，她没什么天赋，却也还是会说万一有什么事情，她是要保护她家郡主的。

“郡主，这也不管教你家小丫鬟？”护卫们开玩笑。

叶冰裳翻着书，闻言一笑，道：“什么丫鬟？这里只有我的姊妹。”

护卫们没什么坏心思地大笑，小慧就很开心地冲叶冰裳喊姐姐。

到了下个镇子，叶冰裳她们就成了出门游玩的大小姐和老爷不放心派来的一队护卫，叶冰裳笑得很开心，她弯着腰去问伯伯们好，也会向乞丐们推荐工作的地方，她也买东西寄给昭玉和叶沐雨，还有庄子上的人。

他们往前走，去看海去看看小地方的生活，叶冰裳会问很多事情，她弯着腰给护卫递水的时候，一个护卫很是感慨：“郡主若是个男人，定也是会为民请愿的好官，可惜——天道不公啊！”

叶冰裳微微笑：“我觉得生为女子也很好，若我是男子……兴许就是柱国公府门楣下的一道牌匾，哪来的自由。”

他们去看了海。

天欢说：“倾世之玉，确实在海里。”

“这个东西能换邪骨吗？”叶冰裳问。

天欢：“不可能，邪骨是需要拿类似的根骨去换的，你可以先拿天材地宝养出一条仙髓。”

叶冰裳点点头，妺女说：“杀手来了。”

恶人总是容不得善的，想杀叶冰裳的有很多人，叶冰裳也只能受着，她回到住宿的地方，说：“仙人同我讲，今日会有人刺杀我，我本不该如此自私，但我还有更重要的事情，便不要脸面地求诸位为我冒险。”

护卫首领脸色严肃：“郡主请讲。”

小慧有些怕，但还是说：“为了姐姐，我什么都愿意做的。”

叶冰裳还是平静好似一座玉像，柔情款款，道：“便请小慧扮作我的样子，坐在马车里往王都走，诸位大哥护送她，我会在此地等候三日，三日后会有经商的马车经过，我会趁机回去，几位必须替我引去追兵，是九死一生的事情，若是不愿，就请离去便可。”

小慧说：“愿意的！我愿意的！”

他们是盛王派来保护她的，她出了什么事情他们都是要死的，但是若是他们愿意主动为了她去涉险，对她来说，也是好事的。

没人会嫌真心多，不是吗？

叶冰裳看他们离开，是傍晚了，叶冰裳看他们走远之后，大剌剌点燃了火把，往山崖上走，林叶森森，月光寥寥，陪伴着叶冰裳的只有叶冰裳，也只会有叶冰裳。

她们都是叶冰裳。

她们都是叶冰裳。

叶冰裳站在悬崖边上，崖下海水汹涌，娇弱身躯执火炬，风大，火小，那火晃悠悠便灭了，夜风很大，衣衫长袖，裹住她的身躯，月光模糊她的面容。

叶冰裳深吸一口气，朗声道：“我知诸位皆在，今日我自绝于此！诸位莫为难那些护卫和我的婢女！他们同诸位一样，只是受人之托，尽职尽责罢了！不必要为难他们！”

一人持刀而立，走出黑暗，刀锋铮亮。

叶冰裳弓着腰看对方，她的腰直不起来了，却比任何人都堂堂正正。

叶冰裳说：“生存不易，这等伤人自伤的事情，能及早抽身便及早抽身吧，免得鸟尽弓藏，狡兔死，走狗烹。”

那人说：“郡主，你是个好人。”

叶冰裳还是笑，一步一步后退：“这世道，好人是活不下去的。”

她纵身跃下。

一只乌鸦随她而下，只听得她破碎呼唤。

宴泽……

这般……

可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