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时候该做出一些改变了。”
阿芙萝拉坐在底下图书馆的桌前用双手托着下巴说道。
坐在旁边的霞和菲莉希娅放下手里的书转头看过去，奇亚拉一边看一边吃着艾米莉端过来的曲奇饼干，凯尔蒂已经躺在扶手椅里用漫画书盖着脸睡了过去。
“阿芙，怎么了？”霞问道。
“日落之屋的客流量，越来越多了。”阿芙说道:“与之相比，我们的接客效率还不够。”
“确实呢，现在的客人这么多，我们很多时候都忙不过来。”霞若有所思地说:“所以我们要怎么做呢？雇更多的人吗？”
“不。”阿芙摇摇头说:“重要的不是上菜的时间，而是点菜的时间。你想想，我们在推出了用纸质咖啡杯外带的咖啡后，一半以上的客人都不在店里喝了，但客人们排队的时长还是没有缩短，每天的客流量依然没有增长。”
“那是因为无论带走还是在店里喝，都要在柜台前排队点单吧？”
“没错。”阿芙把身子往前靠了一些，从桌上的笔筒里抽出一支铅笔:“我是这么想的，霞你还记得我们有个正对着街道的小窗口吧？”
“是有没错。”
“我在想，我们在那个窗户边上，再加装一个小柜台对着窗外，客人直接在店门外点单，点了直接带走，连店门都不用进。这样就能把进店的客人和带走喝的客人分成两队排，这样不仅点单效率高了，我们的负担也减轻了，每天的客流量也增加了，一举多得。”阿芙在纸上画着图纸说。
“但是这样的话，对窗口的员工负担很大吧？”霞问道:“不仅仅是又要接客又要做咖啡，而且带走喝的顾客本来就比在店里喝的人多。”
“这是个好问题。”阿芙打了个响指，从桌上拿起一张卷起来的蓝图:“但我有解决方法。”
阿芙把那张设计图摊开在桌子上，众人围了过来想要一探究竟。
设计图上，是一台机器。
“这是?”菲莉希娅发问道。
“阿比盖尔设计的全自动咖啡机。”阿芙解释道:“磨豆子、压缩、萃取一次性搞定，甚至还能在控制台上选不同的咖啡类型来调整牛奶、奶泡和糖的量。霞做一杯咖啡的时间它大概能做五六杯。”
“但是这样的话，还需要我来做咖啡吗？”霞担心地问:“要是机器能取代我的工作的话……”
“机器可取代不了霞。”阿芙竖起一根手指说道:“霞手工做的咖啡的品质是机器取代不了的，在我来之前，日落之屋咖啡的高度好评基本上来源于霞的手艺。但在日落之屋推出了一系列新式咖啡饮品之后，来自工人阶级的客人越来越多，这是因为价格下去之后原本消费不起咖啡的人开始尝试，这些人本身后不懂咖啡，他们需要的只是咖啡给他们带来的清醒提神效果。”
“说的……也是呢?”
“所以，霞做的咖啡除了‘咖啡本身的价值’以外，还具备‘美味的手艺’这一额外价值。虽然大部客人需要的只是第一种价值，但还是有很多消费能力高的客人需要第二种价值。所以这是我的计划。”阿芙示意大家凑近后说:“机器做的咖啡，我们降一波价，霞手工做的咖啡，保持原价。这样不仅新客户赚到了，喜欢霞手艺的老客户也没有损失，效率也提高了。”
众人想了想，顿时拍手叫好。
“阿芙你真是个天才呀！”霞赞叹地说。
“同时。”阿芙继续补充:“霞也不必再手忙脚乱了，可以专心把每一杯咖啡做好。”
“真的是一举多得呀！”菲莉希娅说。
“然后。”阿芙继续拿铅笔在纸上画:“因为我们这次从迪亚斯特回来，拿的奖金不少，我决定对日落之屋进行一次大改造。”
“首先我们朝街道的这面墙，右边有窗口，我们改成第二个接客区域。左边这块更宽，我想把这堵墙凿掉，换上一整面的玻璃，让顾客在坐着喝咖啡的时候可以看看窗外的街景，也能让外面的行人看看这家店里面怎么样。”
“我们在订做那两台咖啡机之后，省下来的工作就能拿来做其他事情。不仅霞可以专心做手工咖啡了，我们的菜单也能扩展许多了。”
阿芙把笔指到吧台的位置:“我的想法是，很多顾客会一大早过来喝咖啡吃早饭，或者是午休时间吃午饭、晚上下班打包晚饭，再或者就是下午在这里喝下午茶。他们会点上一些面包点心之类的配咖啡，而且我们的蛋糕曲奇都很受欢迎，艾米莉小姐提供的萨伏伊娜皇室茶点配方帮了我们大忙。”
“不客气啦。”艾米莉笑着说道。
“那么，我们接下来就可以去掉吧台的这一块。”阿芙在图纸上画了个圈:“在这里放上一个玻璃柜子，展示我们当日提供的甜点，在客人点单之前就能让他们看到菜品的成色。”
“好主意!”霞点点头说:“艾米莉小姐做的蛋糕不仅味道好，而且光看上去就很好吃呢！”
“是这样的，然后主食我们也可以多提供一些，不用做成和正儿八经的餐馆那样丰富，只是让客人多一个选择。”
“有道理呢，还是让菲莉希娅做三明治来卖吗？”
“是，而且不光是三明治，一些简单的菜像沙拉还有汤之类的也可以有。”阿芙转头问菲莉希娅:“你还会做其他什么菜吗？”
“能填饱肚子的都会一些。”菲莉希娅思考着说:“比如用玉米薄饼做卷饼，里面夹上鸡肉或者牛肉。还有之前一个姬国人教过我做的‘神州炒饭’，那是一种把大米和鸡蛋还有各种切碎的肉和蔬菜放在一起炒的料理，简单实惠又管饱，最重要的是很好吃。”
“鸡蛋和米饭吗？”霞突然想了起来:“我记得之前妈妈做过一道日向国的料理，是把半熟的鸡蛋像被子一样盖在米饭上，叫做蛋包饭，非常好吃!”
“哇！听着好像很不错的样子，下次教教我吧！”
“好呀！”
“这些可以试试加上去。”阿芙做着笔记说道:“饮品也可以拓展一下，不光是咖啡，红茶、可可还有柠檬水都可以加上……”
“感觉接下来又有好多事要做了呢。”霞说道。
“是啊，这些改造完成后，我们就要开始忙碌起来咯～”阿芙站起来伸了个懒腰，打了个哈欠:“哈～时间不早了，大家先去睡吧～”
“好哦，阿芙晚安啦～”
“晚安。”
众人收拾东西爬上楼梯，阿芙最后一个离开，顺手关上了地下图书馆的灯。
阿芙萝拉看着大家都上楼去睡觉了，便拿起挂在门口衣架上的大衣，从店后门走出了日落之屋。
她穿过漆黑空无一人的街道，来到街对面的小巷深处，走进了那家熟悉的酒馆。
酒馆里依旧灯火通明，吟游诗人弹着琴唱着歌颂大陆战争中传奇英雄的史诗，店里坐满了夜班结束后出来放松的工人、收摊的商贩，还有冒险归来感叹现在活越来越难找的冒险者。
阿芙看着这些人，想起了小时候坐在床边听哥哥讲过冒险者的故事，那时候许多年轻的剑士和魔法师会选择成为冒险者来到一些公共的场所接取委托来赚钱，有些厉害的冒险者还会乘船前往海对岸的原始大陆去讨伐魔物。然而在大约五十年前，由于线膛式榴弹炮的发明，军队的战斗力突飞猛进，原始大陆的魔族和龙族再也无法和人类抗衡，被迫龟缩到边远地区苟延残喘，冒险者这一职业也随之没落，如今也只是一个代表过去时代的象征了。
阿芙走到吧台前，吧台后面是那熟悉的鲜红色长发的女性，穿着一身高开叉的女仆长裙，手里正擦着一个精致的威士忌酒杯。
“你来我这里，不会是为了喝咖啡的吧？”游击队的联系人，酒吧老板兼武器商人凯瑟琳·菲谢尔调侃道。
“我要说是，你会说有吗？”阿芙接话道。
凯瑟琳拿起一只子弹杯，一通行云流水的调酒操作下去后，将一杯颜色看上去很像咖啡的鸡尾酒端到了阿芙面前。
“这是‘远程战略轰炸机’，用咖啡利口酒和奶油酒调制的，另外还加了一点伏特加。”凯瑟琳打了个响指，魔法生成的火焰燃烧在了杯口上:“这杯酒的喝法很讲究，不会喝的人一杯就倒，女孩子在这种地方要是被坏男人哄骗喝了它，很容易就贞洁不保哦～”
“那我倒要看看是我先无聊到睡着还是那个不知好歹的男人先累死。”
阿芙随口说了一句，刚才还吵闹的酒馆瞬间安静了下来，连音乐都戛然而止。
阿芙惊讶地看了看周围，发现所有人都一脸震惊地盯着自己。
“啊哈哈!没事没事！大家接着喝哈!”凯瑟琳招呼道，酒客们大笑着继续该聊天聊天该扯淡地扯淡去了。凯瑟琳凑到阿芙耳边小声说:“你这家伙，有够狠的，你该不会是魅魔吧？”
“你要是被卖到妓院里被逼着每天服侍十几个客人也会对这种事无感的。”阿芙萝拉叹了口气说道:“天天累得要死工资还不见涨……”
“是这个问题嘛……”凯瑟琳汗颜道:“不管怎么样，你们这次的任务，完成的很出色，上级认为你们有资格继续进行下一阶段的任务。”
凯瑟琳递出一张信封。
阿芙拿起来看了一眼上面的印章和签署，收进了大衣内侧的口袋里。
“我有件事情想要问问你。”阿芙双手托着下巴问道。
“什么事情？”凯瑟琳点上了一根香烟。
“萨伏伊娜王国的公主，奇亚拉·薇塔利奧·萨伏伊娜。”阿芙萝拉拿起凯瑟琳给她调的鸡尾酒不是很想喝:“你应该知道的吧，她现在就在我那里，我想知道上面关于流亡的萨伏伊娜皇室的态度。”
“我向来对民主制度不是很感冒。”凯瑟琳吹了一口烟说:“在帝国的时代，政治场上都是些有头有脸的贵族阶级，每个人都彬彬有礼谈吐优雅。不像现在的民主制度，不是一群乡巴佬像集市上的野狗一样互相歇斯底里地叫骂，就是一群没头没脑的乌合之众听一个吹牛大王胡扯。”
“政治这么复杂的东西，我可理解不了。”
“是个正常人类都理解不了。”凯瑟琳抖抖烟灰说:“言归正传，捷诺维亚共和国政府并不认可亚比利安如今所谓的‘民主政府’，给出的理由是‘违背了亚比利安人民的意愿’。但要我看，虽然萨伏伊娜比不上帝国，但至少还是比民主政府的那帮虫豸要好得多的。”
“那国际纵队司令部的态度是?”
“上面认同奇亚拉小姐流亡皇室的身份，但对萨伏伊娜能否复国仍不抱有信心。”凯瑟琳说道:“成功逃出来没有被亚比利安政府清算的萨伏伊娜贵族很少，原来的萨伏伊娜军队几乎全在那些人手里，对皇室绝对忠诚的骑士团则全盘覆灭，幸存的骑士也都流亡大陆各地失去联络，想要组织起武装力量光复萨伏伊娜的可能性极低。”
“原来如此。”阿芙萝拉若有所思地说:“但是，上面是支持的吧？不会给出人员和装备方面的支援吗？”
“不。”凯瑟琳摇摇头说:“萨伏伊娜的事，性质不一样。我也搞不懂为什么，但上面给出的说法是只有在亚比利安国内爆发革命的时候国际纵队才能给予支援，主动出击属于颠覆他国政权会遭到大陆各国制裁。”
“真是麻烦，这样一来，奇亚拉就只能自己组建部队了。”阿芙萝拉说道:“之前有几个流亡的骑士到我们店里来过，他们还找了一个叫平清盛的魔法师……”
“平清盛?”凯瑟琳的表情骤变:“她还活着吗！”
“如果是你说的那个人的话。”阿芙抬头疑惑地问道:“你认识她吗？”
“我不确定我算不算认识她。”凯瑟琳一脸严肃地说:“但在我的印象里，她应该早就已经战死了。”
“那个叫平清盛的女人，也是海军的?”
“平清盛只是她让别人称呼她的名字，她的真名可不叫这个。”凯瑟琳解释道:“是的，她和我都在帝国海军待过……这样吧，下次她来你那里，记得让她到这里来。”
“没问题，我记下了。”
阿芙起身准备离开。
“等一下!”
“怎么了？”
“这杯酒你还没付钱!”
“这又不是我点的!再说我一口都没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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