马车里,苏暮卿委委屈屈地捂着一只差点被揪掉的红得发烫的耳朵默默靠在了马车门那边一侧的角落里,卑微得连个屁都不敢放一下。
喻江翎呢,则是大摇大摆地叉开了腿,一个人将这个马车的座位全占了。
喻江翎见他半天不吭声,心里考量了一下,还是率先问候道:“诶,干嘛半天不说话?”
“本王耳朵疼。”苏暮卿直接回道。
“嗨哟,王爷这么娇贵呐?那怎么着,回去给王爷请个御医来看看啊,再不成请仵作来验个伤,好让王爷能有理有据地去皇上那里告我个谋害王室之罪。”
“你!你等着!本王今日就去父皇那里告状!你就等着人头不保吧!你这个蛇蝎心肠的歹毒妇人!”
“呵。”喻江翎却嗤笑,丝毫没有要怕的意思,“我歹毒?王爷怎么不说,是自己偏爱红杏出墙呢?苏暮卿,我说你就算是个废太子,可你再怎么着,都是个王爷吧?怎么成天干这些不着调的事?我们昨日刚新婚,你今日就往青楼跑,王爷这是要我脸上挂不住面子,还是要皇上脸上挂不住面子啊?”
蛤?都威胁到这份上了,见了棺材也不掉泪就算了,还要爬到那棺材上写个“到此一游”?
看来来者是真不善啊,要高她的状还是得从长计议,不然反倒偷鸡不成蚀把米呀,苏暮卿心里琢磨。
“你少拿父皇来压本王!本王爱去哪去哪,关你什么事?本王说了,本王是娶了个女人,不是供了尊活佛!就算你是父皇赐婚,是从那南莫进贡来的,你也没这个资格管着本王!”
“南莫?”喻江翎皱了皱眉头,嗤笑一声,“原来王爷知道我是从南莫来的啊,在我们南莫,没有什么夫为妻纲,从来都是夫妻平等,相敬如宾,我们那儿的女子,可比不上王爷娇贵,哪有像你这样被揪红了耳朵就要拍桌子瞪眼的?哦,还有!我们那里也没有青楼这种乌烟瘴气的地方,谁要是敢私设,被我见着了,我便直接提着长枪去掀了她的鸡窝!”
“喻江翎,你应该搞清楚,这里是大晋,不是南莫,本王不管你先前在南莫怎么样,你既嫁入大晋,一切就都要按我们大晋的规矩来。”
好嘛,原来是在娘家祖宗当惯了,来到夫家,也要将这不守规矩,不尊礼长的乖张脾性贯彻到底吗?
苏暮卿坐直了身子,拿出了一副大人大量的姿态,“不过,你既说你们南莫那里是怎样怎样,本王现下也该知道你为何如此不守规矩了,本王呢,不是一个爱抓人小辫子的人,就当你昨夜和今日的胡闹,是尚且不懂这里的规矩,本王没让人去教你,也算是本王的错,既如此,那先前你做的这几件出格的事,本王都可以当作没发生过…”
“王爷,不说了”喻江翎却直接插上了一句嘴。
“做什么?”
“王爷,的确是大人有大量,可我肚量小,没那种说翻篇就翻篇的气量。”喻江翎说。
什么?好好的台阶给你下,你不走,偏要从上往下跳?
“那你想怎么办?”
“我不想怎么办啊,在我们那里,讲究嫁鸡随鸡,嫁狗随狗,不过我说了,自己没什么气量,眼里容不得半点沙,王爷想这些事就此翻篇,从今天开始,就给我安分一点。”
“不、可、能。”苏暮卿一字一顿地瞪着喻江翎的眼睛说,好像就是为了故意气她似的。
喻江翎怎么着都坐怀不乱地轻笑一声,“好啊,既然王爷说不可能做不到,那我也不可能让王爷就此安安稳稳地快活下去的,咱们走着瞧,哪怕把王府搅个天翻地覆。”
“那你是铁了心地要跟本王对着干了?”
“王爷,我没那闲工夫跟你玩什么明争暗斗,勾心斗角的,也不是我要同王爷对着干,是王爷偏就管不住自己,怪得了谁?”
此话一出,苏暮卿突然发现了一处盲点,于是即刻试探道:“可本王不明白,本王是先前招你了还是惹你了,你偏要一入府就处处和本王对着干?可怎么想都不对,你说生在南莫,而本王在大晋,你我二人怎么着都不可能先前有过什么交集吧。”
“王爷想多了,你我先前并无交集,也无仇无怨,我管着王爷,不过是怕丢自己的面子罢了,我喻江翎的夫君大摇大摆地招舞女逛花楼,这要传出去,我岂不是直接颜面扫地了?”
呵呵,不信,可是眼下也问不出个所以然来。
“好!你既要和本王对着干,本王就偏要让你颜面扫地。你等着,本王明日就带着老幺将这王城里的青楼全都逛一遍!”
“好啊,如果王爷不怕还像今天这样丢面丢到外祖母家的话。”
“王爷,王妃,到王府了。”马车外的车夫喊道。
“终于到了!本王一刻都不想同你这个泼妇待在一处了!”苏暮卿激动得竟顾不得马车的顶棚,倏的起身便将脑袋结结实实地往顶棚上磕了一下。
“啊!”
“王爷您没事吧?”车夫赶紧问道。
“没事没事。”
苏暮卿也没顾得吃痛了,见着了“闲王府”的门匾,就蹦下了马车,恨不得两步直接并作一步地跑进了王府,这猴王出世般的步伐,直接将车夫看得一脸震惊。
喻江翎直接表示,出去别说我认识这个叫苏暮卿的人,丢人!
老幺喝得道都不大能走得稳,于是佐青便负责叫了辆马车护送着六王爷回逍遥王府,因此回了王府的苏暮卿是既没有舞女相陪,又没有侍卫相随的,新婚燕尔,娘子既不温柔又不贤淑,还整日想着要弑夫,于是只得一人点上了烛灯坐在了冷冷清清的书房里,颇有孤家寡人那凄凉意境。
“什么东西?本王就是娶了妻,这么就像提了把铡到似的,将本王先前的莺莺燕燕全都斩断了,这要是传出去,本王居然怕一个女人,那本王这颜面何存呢?”
“岂有此理,真是岂有此理啊!本王长这么大,何时受过此等羞辱,就连父皇就不敢这么对本王,而那喻江翎,居然胆大包天地对本王动手!还要处处管着本王 还说什么妻为夫纲,还有没有王法了?!”
这可真是忍一时风平浪静,退一步越想越气!
“本王堂堂九尺男儿,总不能栽在这一介妇人手里吧?”
真是想起来都牙根痒痒!
“不行,得想个法子,赢回些面子。可是打又打不过,骂又骂不着,要她服软,只得用上一些手段了。呵,你不是昨夜打死了都不愿意同本王圆房吗?那本王,就偏要削一削你的嚣张气焰了,若是能将府上这位驯服贴了,日后哪里还用得去露华浓寻快活?”
想到这里,苏暮卿突然就心生一计来。
于是说做就做,毫不怠慢地就起身走到书阁前,从其中一个盒子里取出来一个小盒,小盒里,正是这个计谋的关键。然后从小盒中取出一个小纸包,藏在了袖子里就大摇大摆地出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