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二章 计划外（一）

　　尹宥英在福英社区里遇到了刚从外面回来的奉伊奶奶，她看起来很是憔悴。

　　“老人家，您这是怎么了？”尹宥英赶紧上前询问。

　　“噢，是宥英啊。”奉伊奶奶摆摆手，“我没事，奉伊那丫头学校出了点事，我过去了一趟。”

　　尹宥英看着奉伊奶奶凌乱的头发和衣服，无奈地叹了口气，说：“奶奶，你跟谁打架了？”

　　奉伊奶奶一抬头：“什么打架，那些人先说我们宝贝奉伊不好的！”

　　果然是这样。尹宥英心想。

　　“那奉伊呢？没有回来吗？”

　　“那死丫头一个人跑走了，怎么叫也不听。唉，都怪我，才又让我们宝贝奉伊想起那些不好的事。”奉伊奶奶懊恼地垂下头。

　　几分钟前，奉伊被同学投诉抓伤了女同学的脸，双方都请来了家长，刚开始奉伊奶奶还诚恳地道歉，但吴奉伊说她抓那女同学是因为她到处传吴奉伊奇怪的闲话。

　　“这破学我不上了！”吴奉伊气愤地离开。

　　“你，到处传我们奉伊什么闲话了？”奉伊奶奶问那女同学。

　　“我妈告诉我的呀。”女同学指指身边的妇女。

　　“这孩子，我可没说什么......”妇女心虚地别过脸。

　　奉伊奶奶生气了，冲上去揪着那女同学和那妇女的头发跟她们扭打起来。

　　“好了，奶奶，”尹宥英拉着奉伊奶奶坐下，“你上次脚上的伤有好好处理吧？”

　　“有的，郑巡警给我上了药了。”

　　“哦？巴凛吗？”

　　这时，郑巴凛路过，奉伊奶奶招呼着他过来。“刚说到你呢，就出现了。”

　　尹宥英一看到郑巴凛，就露出欣喜的神色：“巴凛！”

　　“老人家，宥英。”郑巴凛走过来，“你们在干什么呢？”

　　“看看奶奶受伤的脚，听说巴凛你帮忙上药了”

　　“噢，让我看看。”郑巴凛蹲下身，检查奉伊奶奶的脚踝，“消肿了，看起来好了许多，不过这个创可贴快要掉了，我再给您换一个吧。”说着他掏出一包印着山羊人图案的创可贴，展示给两人看，“可爱吧，这是山羊人，是孩子中的王。贴上这个老人家你也是个潮人啦。”

　　奉伊奶奶乐呵呵地看着郑巴凛给自己贴上创可贴。

　　“滴滴滴”，尹宥英的手机来信息了。

　　是成耀汉发来的：“我会暂时送俊成出国先避一避。”

　　尹宥英回了个“知道了”便收起手机。

　　然而郑巴凛注意到了：“宥英呐，你换手机了吗？”

　　尹宥英一愣，刚刚那部手机是博士给的黑手机，用来跟他们联系的。

　　“没有啊，我有俩手机。”尹宥英将两部手机都掏出来给郑巴凛看。

　　尹宥英这么坦率的表现倒让郑巴凛有些惊讶，他默默地点点头。

　　奉伊奶奶揉着脚踝叹了口气，说：“其实，宥英啊，奉伊她下雨天不敢过桥并不是因为怕被冲走，也不是要找小狗。”

　　郑巴凛：“那是因为什么呢？”

　　“我们奉伊在五岁的时候，我酒喝完了，让她出去帮我买米酒，结果在过桥的时候就遇上了那禽兽，都怪我啊！”

　　武珍市安新区曾经发生了一起恶劣的虐**童案件，犯人在一个雨夜将一只狗幼崽拴在安新桥上，利用受伤的小狗吸引了一名五岁女童，犯人带走女童并对其进行了非人的虐打与侵犯，作案后将该女童丢弃在桥洞下......

　　虽然已经猜到了，但听到奉伊奶奶亲口说出事情原委，尹宥英还是会为这件事共情。

　　郑巴凛在听完后，低着头，似乎也在为这件事的发生而难过。

　　尹宥英轻轻握住奉伊奶奶的手，说：“奶奶您放心，以后我会将奉伊当成自己的妹妹一样照顾。”

　　“我也是，老人家，奉伊以后就让我们来照顾她吧，下雨天接奉伊的事，就让我们来做吧。”郑巴凛也向奉伊奶奶承诺。

　　奉伊奶奶放心地回握住两人的手，感激地对他们笑笑。“等晚上奉伊回来，我给她做包饭，你们也要一起来啊。”

　　“不用了奶奶，我们都还有事情要忙呢，是不是，巴凛？”尹宥英看向郑巴凛。

　　“啊，”郑巴凛看了一眼她，心领神会，“是，派出所还有事情需要做呢。

　　待两人走后，奉伊奶奶又拖着受伤的脚出门了——由于刚刚与学生家长掐架了，那女同学家长说要报警将吴奉伊送去坐牢，奶奶提出和解，为了交和解金，她现在要出去找兼职赚钱。吴奉伊并不知道这件事。

　　——

　　“咔嗒”，奉伊奶奶走进一栋房子的门，“你好，是这家叫的家政吗？”

　　金俊成回过头问屋子里的人，“耀汉啊，你叫的家政吗？”

　　“不用管我，你们忙你们的就好。”奉伊奶奶放下东西。

　　成耀汉走过来，无奈地看着她，对金俊成说：“应该是我母亲派来的，她偶尔会这样操心。”他转头对奉伊奶奶说，“我不喜欢把打扫的事情交给别人，钱我会付给你，老人家你可以回去了。”

　　奉伊奶奶眯着眼睛笑笑：“哎一古，这怎么可以呢？”她一边说着一边往里进，“大房子呀，你放心，我会把这栋房子收拾得一尘不染，干净得亮到发光，你就等着看吧！”

　　拗不过她，两人只好让她进来打扫。

　　金俊成拍了拍成耀汉，说：“那我先走了。”说完他便带着一本OZ的资料离开了。成耀汉看到他遗留在客厅里的黑色外套，刚想去拿，他的手机便响起来了。

　　“喂，你好。”成耀汉接通电话。

　　“是成耀汉吗？”

　　“是的。”

　　“我是警察。有案件需要麻烦你过来一趟协助调查。”高武治正在技术部的电脑前，看着疑似失踪遇害的丹尼尔李博士在酒店租借手机的通话记录。

　　因为误喝咖啡的事情，高武治被下了等待命令，申尚被调到外地任职，刚到任就接到失踪案，在废弃游乐场里的摩天轮舱里发现大量血迹，并在附近发现丹尼尔李的车，后来在游乐场附近的河里捞出一具尸体，脸部已经被泡烂无法辨别身份，但在尸体旁边找到了丹尼尔李的一些证件。

　　丹尼尔李跟成耀汉说过，因为OZ的追杀，他需要隐藏身份，就当他在那晚死了吧，于是成耀汉便把他的物件放在那名OZ成员身上，将其抛尸河中。

　　成耀汉看了一眼正在忙碌做清洁的奉伊奶奶，回道：“知道了，我现在过去。”

　　他说完就准备出门。奉伊奶奶看他穿的单薄，说着“穿这么少出去会着凉的”，把客厅的那件黑色外套拿过来给他披上，才让他出门。

　　为了凑和解金，奉伊奶奶干劲十足，套上袖套在成耀汉的别墅里卖力地干活，她看到屋子里有一处楼梯，似乎是通往地下室的。

　　“好吧，既然擦了，那就把那里也一起擦干净吧！”奉伊奶奶走进那楼梯，在路的尽头又看到一扇门，门上了锁，但钥匙却还在门把上。

　　——

　　成耀汉在咖啡厅外等高武治，突然，他回想起地下室的钥匙似乎没有拔出来，而地下室里贴满了他们所收集的各种杀人现场的照片资料。

　　“糟了。”成耀汉想立马赶回去，但就在这时，高武治来了。

　　“成耀汉先生，你认识丹尼尔博士吧？”高武治请他坐下，开始了询问。

　　“会有医生不认识丹尼尔博士吗？”成耀汉面无表情地说。

　　“意思是私下不认识了对吧。”高武治照着一个号码输入拨打了电话，成耀汉的手机响了起来。

　　“丹尼尔博士往这个号码打过电话。”

　　“倒接过一个打错了的电话。”

　　“成耀汉你，会接一个打错了的电话，通话3分23秒吗？

　　“我立刻就挂掉了，可能是没挂断吧。如果没有什么别的事，我就先走了。”成耀汉说着站起了身。

　　高武治奇怪地看了他一眼，心里嘀咕了一句：这么着急？

　　“周一的时候，你在哪里？”高武治问，“我为罗起国患者的事来过医院，但你当天没上班。”

　　刚查到成耀汉这个名字时，高武治就想起了那位执刀医生。

　　“身体不舒服没能去上班，现在也还在病假中。”成耀汉说。

　　“周日晚上做什么了？”

　　“我说了身体不舒服，还能做什么？当然是在家休息。”

　　“有人能帮你作证吧？”

　　成耀汉思考了一下，说：“我和朋友在一起。”

　　“麻烦把朋友姓名和联系方式写一下。”高武治将一本本子推过去。

　　成耀汉弯腰在本子上写下了金俊成的名字和电话，匆匆离开。

　　高武治看着他的背影，缓缓地收起本子，“刚刚他是用左手写的字啊，左撇子吗。”高武治在心里存下质疑。

　　——

　　成耀汉急匆匆地驱车赶回家，刚好看见了准备离开的奉伊奶奶。

　　“小伙子，这么快就回来了啊。”奉伊奶奶说，“怎么样，亮得发光吧！哎呦，我要赶到下一家继续干活了，走了啊。”她穿上鞋，强装镇定地离开了成耀汉家。

　　成耀汉看她离开，连忙冲进暗门，看到钥匙还原封不动地插在钥匙孔里，打开门，里面的照片墙也没什么变化，顿时松了一口气。

　　他走出去，发现奉伊奶奶没有拿走他离开前放在桌子上的钱，于是拿着钱出去追奉伊奶奶，没想到奉伊奶奶速度之快，已经上了公交车。

　　他感到不对劲，又折返到地下室仔细检查照片墙，竟发现照片墙上留了个胶水的痕迹，上面的一张照片不见了！

　　“不好，那个老人家拿走了照片。”成耀汉心里一惊，“她可能会有危险。”他立马开车冲出去追那辆公交车。

　　公交车上，奉伊奶奶急促地喘息，她颤抖着举起手里的照片，仅仅是瞥了一眼都吓得直捂胸口。

　　“哎呦，好可怕，好可怕。”

　　照片里，是女大学生赵美晶惨死的模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