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9：50。
Siren的眼睛有些酸涩。
她把作业里已经写好的部分保存在工作电脑上，离开工位，走进洗手间。
用热水洗完脸后，整个人精神好了很多。
她打算继续在工位上把剩下的作业写完。
Siren一边用手擦去脸上的水珠，一边走出洗手间。
楼梯那头突然传来高跟鞋的踩踏声。
她停下脚步，躲回洗手间。
她看着一个穿正式西装的男人、手上挂着件黑灰拼色长大衣，正在Kevin助理Maggie的带领下进入普通员工的办公区 ，并走进Kevin的办公室。
她的嘴角不禁勾起笑意。
那个人她是记得的。
在她来Aekda的第一天，她结束面试、从一楼大厅展示墙经过时，他正好站在展示墙前。
他当时还戴着一副方框墨镜。
她重新环顾了一下四周。
嗯，其他同事都已经下班了（或者是回家再加班）。
Maggie在里面也是没呆多久就出来了。
Siren很满意。
她索性把作业先晾一边，猫着步，悄悄溜到Kevin的办公室外。
Siren清楚地听到了两人谈话的内容。
原来那个人是Sipolr的高层。
她的热情一下子减了一大半。
Sipolr这个牌子在国内是出了名的会营销，但它家商品的品质呢……也就那样。
她继续听下去。
哎，这两个人讲话怎么这么客套。
她大概是明白了这段对话的重点：Akeda与Sipolr双方都有合作意向，而且合同都签了，合作一事已经被提上日程。但Kara偏偏在这个节骨眼上出了事，Sipolr觉得有被羞辱到，就单方面提出了一系列“不平等条约”。
那可真不是一般的不平等。
在她的视线范围里，那个人背对着她，Kevin坐在那个人的对面。
她感觉自己听得差不多了，准备离开时，正在讲话的Kevin突然瞥了她一眼！
她忍不住打了个寒战，只觉自己的头发都竖起来了。
Siren赶紧逃回自己的工位。
偷听老板讲话这件事干得很不错，下次别干了。
等到老板和那个人一起从办公室出来时，她马上缩到电脑后面。
可恶，引以为傲的身高在这个时候反倒是拖累。
那个人离开后，她才坐回座位上。
诡异的是，老板竟然还在Kara的办公室外站了一会儿。
Siren偷偷走到Kevin身后。
“老板，你怎么还在这里啊？”
她看着Kevin的脸迅速黑下来，吓得咽了口口水。
“这个时间点了，你怎么还没回去?”
“我学校里还有点作业，回家懒得写，就干脆在公司里一起完成掉了。”
这也是实话。
Kevin的眼神盯了她好一会儿。
“好。你回去吧。”
“老板再见！”
Siren赶紧跑回工位收拾东西。
她一刻都不想再呆在这里。
———————————
“今天你辛苦了，被我临时叫过来加班。请你吃麦当劳。”
Kara与Siren一起走出地铁站。
“哇……你这么大方啊，还请我吃麦当劳。”
Siren开始打起小算盘：既然她自己不用付钱，那，肯定是要点最贵的！最好把平时舍不得买的都点一份！
“当然。不过，需要你去买，买回来后钱我再打给你。”
“哦……”
“毕竟我现在可是‘公众’人物，不太适合出入麦当劳这种人多的地方，”Kara扶了扶自己的墨镜，“否则真有可能被人认出来。”
“那你早上的咖啡和面包是怎么买的？”
“我经常去那家店买面包 跟店长店员都很熟。而且他们不怎么看新闻。”
“那你可真是撞大运了。现在……我看一下手机……已经五点13分了。我马上就去麦当劳那边，你想吃什么?我顺便帮你买了。”
正好，Kara说了几个餐品，今天的晚饭就不用回家做了。
“我先在这附近逛逛，等会儿你好了记得打电话给我。”
“好嘞！”
Kara直接去“喂鸽子广场”转了一圈，没见到人。
她回到麦当劳附近，没过多久，Siren提着好几个大纸袋从麦当劳门店里跑出来。
“辛苦了，”Kara接过纸袋，“我回家后转你钱。”
她把Siren带到早上她买咖啡的那个店里，选了一个角落里的位置坐下来。
“哎，这么多天了，我总算搞定了一件事，”Kara趁热啃了一口鸡腿堡，继续说道，“不知道Kevin那边怎么样?我的事肯定对公司影响很大。”
Siren观察了一下Kara的脸色：“公司好着呢，你别担心。不过最开始那几天，公司里的气氛真的很紧张，同事们虽然都没说什么，但是态度挺明显的——他们非常希望Kevin能把你辞退掉。这也是人之常情，怪不了他们。只不过我们没想到Kevin没把你开了，只是暂时停你的职。其实这样挺好的，毕竟你是公司元老。要是Kevin真要把你赶尽杀绝了，那才真是寒了下面员工的心。”
“是啊，这个问题我也想到了。所以在出事之后，我马上跟Kevin说，让他先停掉我的职。等我把这些麻烦事处理好了，再回去。”
Siren低头喝了一口去冰可乐。
“原来是你自己主动申请停职的！”
“对啊？怎么了？”
Kara一脸疑惑。
“还好你自己主动申请停职了，”Siren双手交叉往后靠，对着Kara轻叹一声，“你想想看，如果你在那个时候没这么做……站在Kevin的角度上，如果我是Kevin，我真的可能会去考虑到底要不要把你给开了。毕竟这样做损失是小，回报却很大。而且Aekda可以有更多的资格去和Sipolr谈判。”
“更多的资格?为什么你会这么说?”
“你不知道?”
“什么事不知道?”Kara放下手中的汉堡。
“看来Kevin没告诉你。之前有一个男的，Sipolr的高管，来过我们公司，还见了Kevin一面。当时我还在公司里写学校的作业，碰巧经过Kevin的办公室，听到那个Sipolr的高管因为你的事，当面就跟Kevin提出了很多苛刻的要求。”
“嗯，这个事情我知道，Kevin有跟我说过。”
Kara心说你那个工位离Kevin办公室不近啊，怎么会“碰巧”呢？
但她没有问Siren这个问题。
“那你知道那个Sipolr的高管具体提了哪些要求吗？”
“这个我没有详细问。”
“关键就在这里。”
Siren又噘了口可乐：“那个高管说了，如果在合约上所规定的三个月后，Aekda的风评还是没有得到好转，Aekda必须付巨额违约金。当然，他还给了Kevin另一个选择——在最终期限到来之前，Aekda决定与Sipolr永久终止合作。”
“这分明就是霸王条约！”Kara差点从椅子上跳出来。
“那又怎么样。Sipolr的情况你也知道，他们的财力非常雄厚。更何况是Aekda这边先出的事，他们完全占理。”
“不过，如果我是Kevin的话，这两个选择我都不会选。这两个做法都很不划算。”
Siren说到这里，故意停顿住，并往Kara这边看了一眼。
“我会把你先开了。多么的大快人心。大众只会称赞Kevin的英明果决，Aekda在民众心目中的形象也将迅速提高。他们并不会考虑到你的境遇将会变得多么悲惨。”
“虽然Kevin会损失你这位大将，但Sipolr拿Kevin没办法。Aekda也能在与Sipolr的合作中掌握更多主动权。”
“只不过Kevin没想到，你愿意为公司鞠躬尽瘁到这种程度，在他下决心之前就主动申请停职。或许是顾念你旧日里的功劳，他心软了，就多留给你一点喘息的空间。不过你还可以利用起来的时间没那么多了。”
Kara真的听不下去了。
“不可能！你凭什么说Kevin会这么想！这些都只是你自己的猜测……Kevin不会……不会那样做的。我们都是为了公司！”
“公司公司！你真以为公司是你的吗？只要Kevin愿意，他完全可以马上把你开了，然后把这个公司变成他的私有财产！而且，Kevin平时就算做出了你不认同的决策，你也要执行吧……哼，你清醒一点，你只是下属，他才是老板。这个事实，就摆在这里。”
她们讲话的声音实在太大。
邻近几桌正在喝咖啡的人，都往她们这一桌看。
Siren抱着看戏的心情观察了一会儿Kara的表情变化，那叫一个精彩。从红转白，再从白转青……
“嗯?为什么不会有这种可能呢？你这么相信他？大姐，真正的朋友，是不好做同事的。”
一位店员走过来询问Kara，是否因为早上的咖啡和面包没做好，她们才在店里发出这么大的声音。
“算了，不说了，先吃饭。不影响你了。”
Siren见状，急忙向店员道歉。
她拿出平板，在上面复盘今天了解到的事。
贵圈可真乱。
事实证明，千万不要让自己的朋友当自己的老板。
还有，千万不要跟自己的上司谈恋爱。
否则什么时候开始被PUA的，自己都不知道。
Kara静静地吃着汉堡，好像在思考什么。
“Reg Pan。”
Kara沉默许久才开口。
“谁?”
Siren感觉不小心进入了自己的知识盲区。
“潘望，Sipolr的老板。他是能做出这种决策的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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