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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黑天鹅》 Side A

无欲则刚(现言)

Kara酷爱用胶片拍摄出来的黑白相片。

来到法国交换学习的第一年,她曾在巴黎一位著名女摄影师的展上看到一系列黑白照片,沉睡中的火山、振翅飞翔的海鸟,危险坚硬的暗礁、 漩涡中的黑色巨浪……

这是她最初在法国所接受的艺术启蒙,Kara年轻气盛,在看到这些景象被定格在照片里时,她激动得几欲落泪。

而令她印象最为深刻的,则是摄影师本人的一张自拍照。

照片中,浅色头发的女人扮相朴素, 也无化妆品的修饰,脸上的雀斑、痣 、毛孔清晰可见,摄影师毫无畏惧地迎接太阳的曝晒。

她坚定的眼神直视摄像机,骄傲地驻立在一块礁石上。

“不知道齐总是否有兴趣参观一下我们Akeda总部?”

合作条件谈到尾声,Kara察觉到眼前的男人依旧没有完全拿定主意,主动继续加码。

齐穆也清楚Akeda拿出Kara这张王牌对自己发出邀约这个行为体现了Akeda对Sipolr的十足诚意,他不介意趁此机会多为自己谋利。

他果断合上笔记本电脑:“当然可以。”

Kara能够嗅到话中的有恃无恐,却仍然维持着标准的“法式”笑容:“那齐总今天的这杯咖啡,就由我请了。”

Kara在心里默默打好小算盘,她可不想让对方再得寸进尺。

Kara离开座位,提着杏白色包包走向吧台结账。

齐穆注视着她干练洒脱的背影,神色有些黯然。

过往越是热烈欢愉,一切归于尘土时便越是寂寥。

齐穆跟着Kara走出咖啡厅。

外面的雨已经停了,但天上还飘着大片大片乌云,巴黎的秋风亦是相当肃杀,将Kara两颗边的头发吹得有些毛躁。

气温骤降。

Kara今天的纯黑西装里只穿了一件薰衣草紫的衬衫,实在不挡风。

她一边用双臂抱住自己,一边小心留意地上的水洼,心里暗暗后悔怎么不多备一件厚外套。

走到自己预先停好的车边,Kara打开车门,随后转过身对齐穆说:“齐总,坐我的车去Akeda吧。”

齐穆似乎在想什么事情,等到Kara又一次叫他时,他才回过神,连连点头。

齐穆上车,坐上副驾,关好车门:“我可以在你的车里放音乐吗?”

“当然可以。”Kara努力维持着自己的大方不做作人设。

但Kara实际上非常忌讳别人在自己的车里放音乐。

在Kara看来,车和卧室一样,都是属于自己的空间,放什么音乐应该由她决定,而且要放她喜欢的、高级又小众的音乐, 才能让她平日里忙于工作的心灵得到暂时的休息,以及偶尔出神的机会。

齐穆点开手机。

Kara做好全力迎接抖音神曲的心理准备。

只要不是《天鹅湖》就行。

手机里传出一阵轻盈而余味悠长的萧声。

Kara:“?”

“中国风轻音乐,”齐穆的声音很轻柔,“开车听也是不会出错的选择。”

齐穆不再说话, 萧声继续,这段音乐放到后面越来越有层次,仙气飘飘,最后的一段二胡更是神来之笔,婉转又催人断肠。

Kara一边认真开车,一边静静听着。

她突然觉得今天的际遇奇幻得不切实际。

齐穆这个人比她想象得更神秘。

更让她讨厌的是,他的一言一行总会搅乱她有序运行的思绪。

但这些,似乎也没那么重要。

毫无疑问,齐穆是个有故事的人。

如果有机会,她一定要邀请齐穆,了解他过去的经历,再用相机捕捉他微妙的神情变化——

将瞬间定格为永恒。

齐穆侧身靠向车窗,半张脸藏在阴影处。

他不是没有体会到瑟瑟凉风,也不是没有看到Kara搓着双手给自己取暖。

但他不知道自己到底是站在什么身份、什么立场上打算做什么——或者应该做什么。

按照Kara的性子,即使他有所谓的关心之举,估计也会拒绝他。

齐穆就这么一路纠结着,纠结到了Akeda总部。

同一首歌曲也跟着循环播放了好几回,但Kara听得意犹未尽,索性也没提醒。

齐穆下车,对着车窗整理自己的衣领和发型。

“对了,你在车上放的那首音乐叫什么?”

Kara从车里拿出车钥匙和杏白色包包。

齐修停下动作。

Kara等得有些不耐烦:不想说就别说。

她正准备迈开步子,副驾那头突然响起齐穆的声音。

“《定情》。这首音乐叫《定情》。”

齐穆站起身,朝她轻轻一笑。

时间进入21世纪,人们不再迷信鬼神,却仍在修各自的“道”。

Kara自诩为独立女性,修的一直都是“事业道”,现如今的功力放在古代就算达不到大宗师级别,那也应该是一个门派中的“大师兄”“大师姐”级别的。

但正如修仙小说中,师门里最让师父师祖们感到骄傲的弟子会遭情劫一样,这种看上去“最独立”的大女人,往往最容易冲动地陷在突如其来的感情里,不知所措。

此时车库内,除了齐穆和她之外,没有第三个人。

齐穆的笑总像莎士比亚作品中,寂静星夜里情人的低语,或是玫瑰荆棘上扎手的刺,充满柔情,禁忌又甜蜜。

Kara差点就着了他的道,做了那想要摘下诱人玫瑰的不自量力的夜莺。

在疯狂加速的心跳声里,Kara恍惚间意识到自己忘修“无情道”。

“还挺好听的,”Kara面不改色,“走吧, 一起去Akeda。”

Kara率先走在前面:“我来带路。”

她避开他的眼神,表情冷漠。

齐穆将一切都看在眼里。

Kara再一次背对着他。

他终于低下头,露出苦笑。

Kara在进入公司后,马上把刚刚经历的事抛在脑后。

对于Akeda进入中|国|大|陆|市|场这件事,Kara与Kevin都志在必得。

而Sipolr,是他们目前锁定的最合适的一条捷径。

入了虎穴的猎物,哪有轻易被放走的道理。

齐穆一进入Akeda一楼大厅,就被满墙的作品展览给震撼到。

这一整面墙,专门用于展示Aekda创意总监Kara带领团队创造出的“灵感香氛”系列。

其中就有Akeda最负盛名的产品——

“航海时代”子系列香氛。

这个子系列以大航海时期为产品故事背景,讲述了一群被关在前往殖民地的海船上的女囚徒,如何在一个暴风雨夜挣脱牢笼、将船上的男船员们取而代之,成为大西洋上令其他海盗们闻风丧胆的“鬼盗”的传奇故事。

子系列里的每一款产品,都代表了故事里一位女性角色的名字。

她们各具特色,充满野性和欲望,并在船上相伴终生,直到最后一名成员在海里孤独死去。

“航海时代”子系列虽然不是“灵感香氛”里最热门的,但绝对是最具争议的。

不管是产品的背景故事,还是产品本身,都将女性激进的冒险精神发挥到了极致。

Akeda每一次在法国小众香氛圈发行它的新产品,都少不了话题度和热度。

如果要和Aekda进行联名活动,齐穆最想要的,也是这个“航海时代”。

但Kara在与他洽谈的过程中极度强势,他死死咬住这个子系列产品不放,Kara始终也没有松口。

Kara冷静地观察齐穆的表情,将他领入电梯:“齐总,等会儿我会带领您认识我的创意团队、Akeda市场部,还有我的老板Kevin。我们这边因为要适应法国市场,所以做事风格不太一样,您需要做好心理准备。”

电梯里的灯光打在Kara的脸上,Kara眼神锋利,神色阴沉。

她微微昂起头,像一只高傲的黑天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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