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百四十一章城楼下

一旁的澹台明翰笑出声:“谁也活不了！”阴狠的语气像一条毒蛇缠绕上叶冰裳和黎苏苏的身体，惹得黎苏苏翻了个白眼，不等澹台烬来，她就能结果对方，刚想挣脱绳索，结果无用？！

黎苏苏:“……”

她的法力呢？失灵了不成？

“三妹妹，阿烬来了。”叶冰裳温柔的声音响起，黎苏苏往下望，果然见到玄衣皇帝领着军队将城池围了个水泄不通，脸上全无得救的欣喜，只有几分怒气，遇见澹台烬，准没好事！她暗想。

风起，吹乱了叶冰裳鬓边的碎发，也把一缕相思吹到澹台烬身边，他的脸色阴沉，冷冰冰的目光在望向叶冰裳时化为一腔柔情，等他救她，他无声承诺。

戏台搭好，戏出场了。

“澹台烬，你选谁？”

二选一的可笑话本开始了。

无人注意，透明的屏障笼罩了城池，叶冰裳失了禁锢，笑得艳极盛大，灼灼若云霞，痴了众人的目光，美人温声软语:“三妹妹。此生恐要永别了。”似叹似哀，笑着走到城墙边一跃而下，惊得黎苏苏一下子挣脱绳索，义无反顾的相随。

她不能出事！黎苏苏只有一个念头，竟强逼倾世花进入叶冰裳体内，喉间顿时血腥味浓厚，心口撕裂一般剧痛。

红衣缠绕上青衣，如一只翩飞的蝴蝶，轻轻地下坠，羽毛一样的轻柔，巨石一样的响声，“嘭”鲜血溅了一地，血色染了半身的青衣覆着红衣，绝望的哭声从两处相应。

“裳儿！”

“大姐姐！”

澹台烬泫然泪下，心割裂般的痛，密密麻麻的啃咬着他的身体，双肩止不住颤抖，跌跌撞撞地向城下奔去，离得愈近，脚步越沉重:“裳儿别怕，我来了，来了……”大地沉默的裂开一道无形的血口，黎苏苏眼睁睁地看着叶冰裳的身体消弥天地，连一滴血也未留下，澹台烬只来得及抓住一只衣角，推开黎苏苏，疯了一般用手指抓着土地。

血泪两行，鬓边多了几缕白发，绝望的少年帝王在冠礼的几日前失去了挚爱，他悲痛欲绝的样子，让泪流满面的黎苏苏第一次正视起他，无心无情的魔，原来也会有真情。

黎苏苏哑然失笑，肋骨错位的痛惹得她吐出几口鲜血，却怎么也比不上心口的痛，一切好似回到了宗门被屠的那日，血腥味刺激得她干呕起来，心口好似缺了一角，缺了什么吗？她不明白，可就是惶恐，想拼命握住，却徒劳无功，缩成一团在角落抽泣。

那些不知名的意味，随着叶冰裳的死沉寂起来，但会时不时出现割的黎苏苏心痛，说不明道不明，只是撕心裂肺的痛。

血腥味愈发浓厚，澹台烬的手指磨出伤口，十指连心，他却恍若未觉，木然地重复着动作，一下又一下，好似一个空洞的木偶。士兵早已拿下叛军，秋桐上前，红着眼请求皇帝的旨意，双肩一颤一颤，可就是勉强维持着礼仪，她要报仇，还要带着娘娘的遗愿活下去。

黑白子相互博弈，在此刻达到了一种平衡，从某种意义来说，叶冰裳的愿望已然开始实现，秋桐会替她完成，还有其他人也会……

“叛军？”澹台烬抬起头，双目爬满红血丝，声音阴狠沙哑:“澹台明翰弃市凌迟，尸首丢于京城郊外，他的母族尽数下狱，腰斩示众！剩下的叛军……坑杀于此城外，不许亲人收尸骨！违者……就地斩杀！”

他望向眼前的军队，面色阴沉惨白，似悲似怒：“凡牵连此事者，一个不留！斩立决！”

风将皇帝的话撕碎了，传入士兵的耳中，一个个残忍的字眼使人一颤，但无人劝皇帝，他周身悲切又暴虐的气息，让众人望而生畏，又生出一丝可怜的意味，皇帝坐拥天下，可这日后，他便成了真正的孤家寡人了。

尚未及冠的少年人，已无一丝少年人的意气，浑身泛着腐朽的气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