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浮生般若·099】大战终结

终于，神魔大战至最后一刻了。

　　冥夜手持神戟“遗泽”，闭目感受，诸神神力在周身流淌，神戟爆发出刺目光辉，龙吟之声通天彻地。冥夜握紧遗泽，冲向天空之上的魔神法相，他身后是浩瀚辉煌的诸神幻影，仿佛众神之力叠加其上，亘古以来没有一股力量能与之相抗。

　　魔神闻声转身，不由愕然，亦燃起熊熊魔火，朝冥夜杀去。冥夜背后的应龙与手中的战戟一起冲击魔神，二人交错，天地间神魔二气轰然荡开。冥夜与魔神相背而立。

　　魔神已被神戟贯穿胸膛，自胸口开始，透出道道神光。魔神的面具片片碎落，他恶毒地注视冥夜。

魔神“吾不会永远消失……”

　　魔神坠落下去，在空中剥落面具，露出一角真容，然后碎为漫天魔气，终于消散殆尽。

冥夜摇摇欲坠立于空中，用最后的力量将神戟遗泽送向须弥座，意识昏沉，也向下坠去。神戟插入须弥座，九道神光自戟身散逸，相互盘旋交缠，巨大神光在神力下生成光柱，替代了断裂的天柱，重新支撑起了天地。

　　天地之间，以天柱为中心，淡淡的神光荡遍寰宇。

　　浊气尽消，清气重生。

　　神光荡涤天地后，消隐不见，只留下遍布裂痕的须弥座，满目疮痍。

　　冥夜双目紧闭，穿过云海，坠向人间。

　　一片枯黄的荒漠之上，闪烁着一线银黑色光芒，那便是弱水所在。弱水之畔，崖岸千疮百孔，乱石被水流扫过，嘶嘶响着融化成泥。

　　冥夜的身躯如同流星一般，直直坠入弱水中。水花飞溅，将岸边的岩石、枯树烧出黑烟。冥夜只觉一阵剧痛，没顶的黑暗袭来，让他彻底失去了意识。

　　人间的某处荒野，被宙神踢落灵台的小怜华蓬头垢面，手捧金茶花，遥望着天际流星不断滑过。天空之上，神域不断倒塌坠落。

　　怜华流下一滴眼泪，砸在茶花之上，他低头，对着茶花喃喃，又似自言自语：

怜华“茶花呀茶花，诸神已陨，我们再也回不去了。”

　　他将茶花收入袖中，转身走远。

怜华“便随我留在人间，历劫修行吧。”

　　……

　　清气扫过，夷月族人们有的在做饭，有的在喂养孩子，有的在打磨箭矢。对外界的变故一无所知。一缕微不可查的黑气被风裹挟着，飘向了夷月族部落。

　　……

　　碧绿的竹海被拂动，掀起层层绿浪。竹林深处，坐落着一间竹屋，小巧可爱。竹屋内，桑佑正在专心修习妖法。距离桑佑不远的桑酒额头微汗，十分认真，亦是在修习，只不过是在修习仙法。

　　桑佑掐指念诀，胸口妖丹亮起。

　　可是桑酒却出了差错。

　　因为在弱水中浸泡了太长时间，导致桑酒的仙髓受损，以至于如今的修行实在是有些困难。虽然神域因为天欢的过错而感到歉意，塞了许多宝贝给桑酒，希望能够助她早日修复仙髓。

　　但修复仙髓这种事情不可能一蹴而就，还是得慢慢来。

　　见桑酒有些着急，桑佑收回妖丹，走到她身边，将手按在她的肩膀上以示抚慰，轻声道：

桑佑“阿酒，今天就到这里吧。”

　　桑酒闻言，虽是顽固，可是又尝试了几次后，还是同样的修行受到阻碍，便不得不暂时放弃，浑身脱力地坐倒在地上，擦了擦额上的汗。

桑酒“其实我方才就差一点点就可以成功了……”

　　桑佑晓得桑酒是一个固执的人，也知道她在忍着自己的难过。这些日子以来，他不止一次听桑酒骂自己太过愚钝，连别人是好是坏都分不清。说起来，桑酒还是在生气自己总是轻信他人，她给予天欢两次信任，却两次都遭受了背叛。

　　思此，桑佑只能无奈叹了口气。

　　一阵清气拂过。

　　桑酒一愣，若有所感，她惶然看向清风吹来的方向，只见竹林簌簌作响，群鸟飞过。

桑佑“怎么了？”

　　桑酒蹙眉，下意识捂了捂心口。听到阿兄的询问，她也只能回答一句没什么。

　　就在这时，忽然，一个水族侍从现身，向二人匆匆行了个礼，与桑佑附耳低语。桑佑大惊，立刻起身。桑酒看在眼里，心头忽然涌起不好的预感。

桑酒“阿兄，怎么了？”

桑佑“没什么。你呆在竹林好好修行，不要乱跑，我回墨河帮父王处理些事务。”

　　桑酒看了一眼那侍从，假意点头。桑佑以眼神示意侍从随自己离开，随即入水消失不见。侍从刚要一起消失，忽然被桑酒一把拽住。水族侍从不解，低头尊称道：“公主？”

　　桑酒脸色凝重。

桑酒“究竟出了什么事？”

　　侍从吞吞吐吐，欲言又止。桑酒一把揪住他领口，大声命令他说实话。水族侍从不得不将刚刚跟桑佑所说的话一五一十吐出：“方才传来消息，神魔二军于长泽血战，众神虽诛杀魔神，尽灭魔众，却尽数陨落。战神冥夜、宙神稷泽亦不知所踪。”

　　桑酒如遭雷击，松开了那侍从，沉默了几息后，才向侍从下达命令：

桑酒“……不要告诉阿兄我问了你。”

　　侍从连连应声，消失不见。

　　桑酒只觉脑中一片空白，几乎站立不稳。她连忙拿出自己贴身收藏的从冥夜铠甲上掉落的银甲鳞片，却惊恐地发现，那鳞甲竟在渐渐变黑、融化，忍不住心惊暗想：

桑酒‘这战甲的鳞片乃是冥夜龙鳞所化，为何会如此……冥夜如今在何处，连战甲也难以抵御？再过片刻，恐怕就要被消融殆尽了！’

　　桑酒一时张皇失措，她忽然想起什么，连忙看向自己的手心。

桑酒‘初凰神君……’

　　桑酒几乎没有犹豫，立刻攥紧手心，闭目默念：

桑酒“宇神有灵，请送我去找冥夜，我要知道他在何处！”

　　红光一闪，空间瞬间扭曲，仿佛一只无形的手将桑酒猛然拖了进去。桑酒只来得及惊叫一声，便凭空消失。

　　弱水拍案，岸边是焦黑的、千疮百孔的岩石，嘶嘶冒着烟。桑酒跌落在岸边，风声凄厉，撕扯着她的长发。桑酒举目四顾，不见冥夜，她闭目念诀，一股紫色仙气荡开，却被弱水的水面所阻。

　　桑酒一无所获，心急如焚。

桑酒‘为何不见冥夜……’

　　“你是仙子吗？”

　　桑酒一惊，回头见一个穿着夷月族服饰的小孩好奇地看着自己。

桑酒“小弟弟，这是何处？”

　　孩子蹲在岸边，往河中丢石子打水漂，石子一入水便迅速被烧化，桑酒震惊，又听见这个孩子开口道：“你刚才是在施仙术吧，没用的，这里是弱水。”

　　弱水？

　　确实是一听到弱水便想起了在神域时的那些痛苦时日，一时有些寒颤。桑酒连忙让自己逼走那些不太美妙的记忆，焦急地继续开口询问：

桑酒“小兄弟，那你有没有见过一个穿银甲的男子出现在附近？”

　　孩子摇头，忽然又咬着手指想了想，“刚才他们说，好像有什么东西掉进弱水里了，是你丢的吗。不过阿娘叮嘱过我哦，再重要的东西，掉进弱水里也千万不能下去捡。”

　　话音未落，只听噗通一声，桑酒已没了踪影。

　　孩子惊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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