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之羽66—月亮

　　从芙蕖屋子出来之后，已经接近深夜。

　　凛冽的寒风像刀子一般打在脸上，金繁明显看到宫子羽的身形都抖了抖。

　　“羽公子，你——”

　　“我没事。”

　　宫子羽呼出一口热气，白茫茫的一片让他的脸看上去都不甚清晰。

　　“你会不会觉得我很没用？”

　　他突然这么问，让金繁一时间语塞，后知后觉想要说话，却又被他拦住。

　　“你不必安慰我。”

　　宫子羽声音很轻。

　　“以前我总觉得是父亲对我太过严苛，对我说的那些话也不过是想要羞辱我，可现在想来，是我心胸狭隘了。”

　　“他说的没错，我心性不稳，又自以为是，总会吃一次苦头。”

　　他的眼睛里流露出几分怀念，金繁差点以为自己看错了。

　　“而现在的我，要吃很多很多苦。”

　　宫子羽转过头，眼神又飘向了芙蕖的屋子。

　　那里烛火还未熄，女子的倩影跃然于纱窗之上。

　　见不真切，却能从那清晰的轮廓之中窥见出她的美。

　　是他的妹妹。

　　金繁就看着男人眼里眸光一点点的柔和下来，温柔的像是一捧冬雪融化的春水。

　　荡漾着暖人的弧度。

　　因为只有吃很多很多苦，才能让他的小阿渠一点苦都不用吃。

　　良久没有开口的金繁终于问出了今天最想问的话，“三域试炼，您这是一定要参加了。”

　　“金繁。”宫子羽微笑着看他，不知道在什么时候起，老执刃一直想看到却到最后都没有机会看到的样子，好像终于在他身上显现了。

　　那个年少不知天高地厚的稚嫩少年，终于在被生活一次次痛打之后，踉跄着爬起来。

　　只为保护身后的人。

　　成长的代价是惨痛的，还好他还有宫芙蕖。

*

　　徵宫

　　“所以，那个废物真的要参加三域试炼？”

　　宫远徵眯起眼睛，他实在是难以想象像宫子羽这样软弱无能的人，竟然真的敢应下这个约？

　　“大概是吧。”宫尚角漫不经心开口，他时常都是这个样子，像是永远不会有开心的时候。

　　角宫的人已经在不知不觉中蔓延到宫门的各个角落。

　　只要是他想知道的，都逃不过他的眼睛。

　　当然也包括羽宫。

　　宫远徵啧了一声，莫名有些烦躁。

　　知道宫子羽要参加试炼之后，他本应该是最幸灾乐祸的那个人。

　　可是，为何他一点快乐的情绪都感受不到？

不该是这样的。

　　宫远徵烦躁的来回踱步，头上的小铃铛不断叮当作响，吵的人心不宁，偏生他自己毫未察觉。

宫尚角皱眉，嗓音明显透露着不悦，“你怎么了？”

　　宫远徵停住脚步，噪音勉强消失，可他脸上的燥郁之色却并没有任何的变化。

　　“······没事。”

　　他当然不会说是因为想到了那一夜不小心窥见到了少女眼角的晶莹。

　　像是天上那一轮高不可攀的月亮，稀碎的撒进她的眼里，银灿灿的一片，惹人心悸。

　　破碎到了极致的美感。

　　至此，就再也忘不掉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