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同所有普通人一般,宫门即便冰冷,却也并不是没有任何人情味的地方。
芙蕖跪在地上,白花花的纸钱从她的指缝间流出。
她一向不喜欢穿白,却在今日,素淡的像是一朵即将枯萎的花。
好似风一吹,就要倒了。
有人走了进来。
她没有回头,从始至终都维持着面无表情的神色,冷淡而疏离。
他站在她身边,落在她身上的目光如有实质。
她既不愿说话,那他便也沉默着站在她的身边。
像是两座死气沉沉的雕塑,明明看上去距离很近,却永远无法接近。
或许是讨厌这样的气氛,又或许仅仅是因为讨厌他,所以连靠近都不想,芙蕖抬起眼,哭了好几天还未完全消退的眼睛里流露的绝对不是什么好情绪。
“我当是谁来了呢,原来是——”
“执、刃、大、人。”
她咬字明明不重,可每个字吐出时都像一把刀子,不轻不重的划拉出一道道伤口。
“你在不满。”
宫尚角淡声评价她此刻的嘲讽,无波无澜的语气竟未有一点生出怒气的意思。
“对,我确实不满。”
少女将手上最后那点纸钱送进火盆里,回答的毫不犹豫。
“所以你想怎么样?”
火苗得到了充分的燃料,瞬间比刚才高了一个度。
她仰起头,猩红的火光投射到她姣美的脸上,薄唇勾起时有一种挑衅的意味。
“收服我?然后像宫远徵那条狗一样拥戴你?”
芙蕖微笑。
“你不如做梦。”
“即便没有缺席继承,你哥哥也配不上执刃的位置。”
宫尚角看着她,也看到了她眼底那即将爆发的情绪整蠢蠢欲动着。
可是出乎他意料之外的是,在那些愤怒积攒到再也无法继续下去时,那双眼睛突然弯起,美好的像是他以往做的那些旖旎的梦。
可是只要是梦,就会有醒过来的时候。
也包括现在。
“这就是我讨厌你的原因。”
芙蕖看着火盆里那些再也燃不起火花的余烬,兀自笑了一声。
落在这空旷旷的灵堂里,很是突兀。
宫尚角不知为何,突然心慌了一下,在她即将要走时,想都不想就握住了她的手腕。
“你失去父兄,难过在情理之中。”
他尽可能让自己的声音温和些,即便一向看不起宫子羽,却也在这一刻学着宫子羽对待她的模样,完全不像自己。
“有我在,你的生活就不会发生变化。”
芙蕖知道他这话说的是什么意思。
无非就是与那些喜欢嚼舌根的下人说的划清界限,告诉她,即便现在宫尚角成为了执刃,即便角宫羽宫之间的关系微妙。
羽宫依旧可以和以前一样,她也如此,可以继续做那个骄纵野蛮的宫四。
这算什么?
对于遗孤的一种承诺吗?
芙蕖冷眼看着那只握着她手腕的手,怎么办,她面无表情的想,厌弃的表情快要藏不住了。
最后她只是抬起头,冷淡着眉眼,问他。
“你自己相信你说的话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