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九卷 单于折戟沉沙 281章

往南再行多日，终于打听到丐帮帮主段三德与草头帮主李缜的下落，此二人如今已得大宋朝廷封赏，已做了督统。是夜，关凤潜入段三德府中，见段、李二人正自饮酒。

就听段三德笑道：“关凤大军于宿州大败，相信消息已然传到京城，圣上一定龙颜大悦。此贼得已剿灭，全是李老弟之计，段某能有今日，也全是李老弟之功，段某只因公事繁忙未及相谢，今日却要相敬李兄几杯。”李缜道：“那斯武功了得，现如今生死未卜，我等还需日夜防备。”

关凤心中早已积愤已久，听到这里，未等他二人再开口，突的一掌将房顶击碎，一头扑入房内，身在半空，已连出两刀。那段、李二人尚未来得及反应过来，已然身首异处。关凤提起两人头颅又自房定破口跃出，飞身上城，将他二人首级悬于城门之上，这才离去。

不几日，来到濠州，探知宋将李保住所，于夜潜入府中。李保早听闻段三德和李缜二人被人枭首悬于城头，一直惶恐不可终日，忽从梦中惊醒，猛见关凤竟悄无声息站在面前，顿时吓得魂飞魄散，就床上跪着叩头说道：“关盟主且饶下官性命！此事实非出下官本意，全是奉旨行事。”关凤怒目而视，喝道：“奉旨行事？亏你也想得出。当今圣上与关某自小有金兰之义，怎会下旨害我！”说着手起一刀，将李保砍于卧榻之上。

李福亦感到大祸将至，知道关凤迟早会来报仇，每日都居于自己的军营之中，营帐周围安排下数百侍卫以防不测，却不想关凤入营竟如无人之境，直冲入帐中。李福但要逃走却被关凤赶上一把提起，又摔在地上，只得叩头企命道：“关盟主要杀小将自是应当，但小将身为朝廷命官，圣旨不可不尊，今番全是当今圣上下的旨意。”关凤原本不相信这些话，却听李保、李福二将都如此说，心中不由得也有几分信了。当下道：“虽是如此，可你临阵脱逃，致使我太行山众兄弟陷于金兵重围，罪不容恕。”说完，一刀戳入李福胸口，随后枭首，就帐中所存水酒祭奠宿州一战中死难的众兄弟。

出离濠州，关凤一路寻思：“我等太行山数万兄弟聚义抗金，尊旨才北上破敌，义弟为何又要反助金人害我！”直是百思不得其解，便想问个究竟，于路晓行夜宿来到临安禁宫墙外，正要寻个机会入宫一见赵甚，忽听一人悄声道：“阁下可是关盟主？”关凤回头，一眼认出正是“秦岭七绣”的老大杜好梅。只听杜好梅道：“陛下业已吩咐在下在此迎侯阁下光临，在下这就进宫禀报。”

关凤心想：“那李保、李福既说是义弟下旨害我，如今杜好梅教我入宫，会不会又是一个圈套？”当下有心不去，但转念一想：“关某已将仇人悉数杀死，对死难的兄弟们也算有了交代。如今早是个该死之人，来此只为讨个说法，却又何惧之有！”当即在宫外等候。

不多时，杜好梅返回道：“教阁下久等了，请阁下这就随在下入宫面见圣上。”关凤只身入到宫中。赵甚正在通明殿上，见是义兄到来，心中却为宿州失败之事颇感歉疚，当下迎出。关凤上前跪地道：“我乃一介草民，何敢当陛下如此礼遇。”赵甚拉住关凤的手臂道：“今夜并非朝堂之上，你我只叙兄弟之情，不谈君臣之礼。”将关凤让到殿上，又吩咐入座。

关凤当头质问道：“既是陛下要述兄弟之情，却为何要下旨让李福、李保二将临阵而退？”赵甚立时哑口无言，面露惶恐，许久才道：“我尚有一事想问问大哥。”关凤道：“陛下既有事，但问无妨。”赵甚道：“我常听人言大哥不授大宋封赏，久必反叛。”关凤大惊道：“何人出此言语？关某久居太行，自出世以来便只发誓驱除金贼，以复国土，何来反叛大宋之心。说这话之人定然居心叵测，还望陛下审慎察之！”赵甚道：“既然如此，大哥为何拒受朝廷封赏？”关凤听了，忽的叹息一声，心中不禁凄苦，许久才道：“关某只想克复中原后闲居山野，实无心做官之意，此事惟有公主最知我心，只可惜……”

赵甚也早听说赵惠死讯，此刻想起，眼圈不禁潮湿。关凤道：“陛下既为岳飞平反，今意欲北伐收复失地，但以如此手段，岂不教天下人寒心。”赵甚心中越发愧疚，思量许久，终于说道：“大哥放心，我今日既已知大哥之心，他日定会待大哥如当初一般，再无猜疑。那些死难的将士，我自会班旨多加抚恤。”关凤听了，却想起战场倒下的无数兄弟，心中又起一阵悲凉。

这时，两个太监端上酒来，赵甚亲自接过，又转给关凤，殷切道：“大哥请！”关凤接过，举头而尽。赵甚也接过一杯，一饮而尽。二人对面而视，虽各怀心事，但也畅快大笑。

赵甚正要再斟上一杯，忽觉头晕目眩，慌忙提一口气，却始终无法压住头昏。再看一眼关凤，见他也坐立不住，正用惊愕目望过来。赵甚颤声道：“这酒中……酒中放……放了甚么……”随后仰面倒下，人事不醒。

不知多久，赵甚猛的睁开眼睛，环顾左右尽是宫中太监和宫女，却不见了义兄身影，当即叱问道：“我大哥在哪里？关凤何在？”见到众太监、宫女各个跪地，却无人开口，赵甚翻身从龙榻跃起，向外就走，赶至通明殿，四下寻找，却找不到关凤，更为急迫，即命将杜好梅找来。

约莫半炷香的功夫，杜好梅奔进殿来跪地说道：“陛下召微臣所为何事？”赵甚道：“是不是你在酒中下药？”杜好梅听了，只是跪地叩头，却不发一言。赵甚急道：“杜好梅！你若不说实话，休怪朕对你不客气了！”杜好梅道：“微臣蒙陛下盛恩，当效死力以报陛下。今做此事却是奉了太上皇的旨意。”赵甚道：“怎么！太上皇教你做甚么？”杜好梅道：“太上皇降旨微臣要将关凤擒拿，微臣只得依旨照办。”赵甚惊道：“太上皇教你将关凤交与何处？”杜好梅忽然吞吞吐吐，不肯再讲。赵甚急道：“快讲！你究竟将关大哥关在哪里了？”杜好梅眼见赵甚一再催促，心觉实在无可隐瞒，便道：“陛下！关凤已被交给金国使节，眼下已然北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