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一卷 追忆往昔人憔悴 第194章

张安国道：“此事正是你的师傅亲口所讲。”

傅北川一听，心头随即颤动，自从八年前师傅与众位师兄北上金国，此一去便再无音讯，这几年他也无时不在打探，却始终都无结果，此刻竟顾不上正与张安国势同水火，情不自禁问道：“我师傅他尚在人世！那他……他老人家眼下身在何处？”

张安国却又冷笑，道：“傅北川，你不用再当着我等帮中兄弟的面耍这些把戏！你明明知道你师傅眼下在哪里，却还明知故问！”

傅北川被张安国几次言语相激，气恼已极，怒道：“张安国！你今日捏造这些无稽之言来诬陷傅某，图谋不轨，傅某念在你我同为太岳帮中兄弟，这才几番忍让！”若不是考虑当着众多江湖同道，眼下又是在这聚义举事的当口，当真早已上前再与张安国动手。

孟威也觉这个原由太过怪异，便道：“张堂主身为本帮白虎堂主，重任在肩，言行定要慎重，却不可为奸人所用，与自家兄弟过不去阿！”

张安国道：“这件事绝不是张某随意杜撰，乃是暗中几经查访才得已知晓。”

孟威道：“我老孟常听傅兄弟讲起他师傅数年前北上金国，但就此杳无音信，还托付咱们兄弟帮忙寻找，不知张堂主是如何得知他师傅的下落？”

张安国道：“两月之前，张某便听到一位江湖上的朋友传来消息，说那大奸贼刘豫欲对我太岳帮图谋不轨，而且这件事与傅北川有重大干系，只因在下当时也同今日在场的诸位一样，当时也绝不相信傅北川原来是一个如此奸恶阴险之徒，但那位朋友却又告诉我，这恶贼受业师傅的下落，原来他一直被关在青州府那大奸贼刘豫的齐王府中。张某本想着为慎重起见，绝不可随意怀疑自家兄弟，便在暗中设法营救，待将事情弄清之后再向耿帮主禀报，谁知却被傅北川这厮抢先对耿帮主下了毒手。”

傅北川心下一凛，心想：“原来八年前师傅北上金国，却是为了去刺杀那奸贼刘豫，担心太过凶险，当年才未带我一同去。”便道：“傅某自小得恩师抚养成人，就是拼了性命也要将他老人家救出来，到时当面对质，傅某身世究竟如何一问便知，这无来由的弥天大谎自可不攻自破！”

张安国却道：“若是等你去救人，恐怕你师傅他早已死无全尸了！张某眼下已然暗中将你的师傅营救脱困。”

傅北川听到这消息确实激动异常，便道：“你无须罗嗦，快讲！我师傅眼下在哪里？”

忽听一人高声道：“老夫在此！”

傅北川一眼看到一位须发花白、面容沧桑的老者正沿山路走上忠义台，当下认出正是自己的受业恩师李易，急忙紧走几步，跪下叩头，未及开口，却早已百感交集、泪流满面，颤声道：“师傅，您这几年可教徒儿寻得好苦，您老人家还好罢！”

正在此时，却又听见二人说道：“这……这人莫不是他！”“不错！正是他！”众人寻声观望，发现原来是两个年近花甲的老者。

傅北川和其他太岳帮总坛首领都认识这二人：一个叫钱飞义，另一个叫做古云义，被江湖上送个绰号“飞云双义”，虽不是太岳帮中人，却都是耿青生前好友，听闻耿青遇害，专程前来吊唁灵位。但见古、钱二人一纵而过，来到李易面前，道：“郭兄弟！当日一别，你这许多年怎的连个消息都没有阿！究竟去到哪里了？”

傅北川的师傅一路上山，原本神色激愤。猛然见到古“飞云双义”二人，显然吃了一惊，顿时面色惨然许多，竟自有些汗颜。垂头半晌之后，才对古、钱二人道：“两位这些年来一向可好。”

钱飞义道：“好歹说得过去！不过，自从那日一别，耿帮主时常要我们兄弟二人打探郭兄弟的下落，今日总算咱们又见面了。”

古云义在旁也面露一丝怅惘之意，说道：“只是耿大哥他突遭奸人毒手，已然……哎！”

傅北川不觉一惊，寻思：“师傅不是叫做李易，怎的这两人为何要称呼师傅做郭兄弟？”

孟威上前问道：“傅兄弟！记得当初和耿帮主谈起，你曾托付帮中兄弟帮你找寻师傅的下落，你师傅不是叫做李易！怎的这位……这位郭师傅却成了你的师傅？”

傅北川一时也无从回答，回头望向师傅。就听师傅道：“想必这位就是‘金翅雕’孟大侠，孟堂主，老夫久仰了。”

孟威抱拳道：“我老孟粗人一个，有话向来直说，早听咱们傅兄弟说他的师傅姓李名易，可是刚才又听到古大哥和钱大哥两位称呼阁下做郭兄弟，呵呵！这真教我糊涂了。”

听师傅又道：“实不相瞒，老夫并不姓李，而是姓郭，原名郭震。所以隐姓埋命多年，都是这件往事教老夫刻骨铭心，再无颜以真面相见世人。”

傅北川心道：“师傅原来真名却叫郭震，可为何这许多年来要隐姓埋名，竟连我等弟子都全然不知？又是甚么往事叫师傅他刻骨铭心？”

就听古云义道：“是阿！郭震，你因何要隐姓埋名，倒教耿帮主和我兄弟二人这许多年好找阿！”

郭震又再沉默许久，看神色似是万般苦涩和追悔交织在一起，望一眼傅北川，见他相貌与八年前虽未有多少改变，但已然是一位堂堂男儿，不禁又是老泪纵横。

钱飞义道：“郭兄弟，你这是怎么了？”

古云义道：“咱们兄弟多年不见，郭兄弟不必太过激动。”

钱飞义又道：“郭震兄弟，有什么话咱们老哥三个待会儿再说，眼下我却有件事情想要问问。”手指傅北川道：“这位傅堂主可是郭兄弟的徒弟？”

郭震点头道：“正是。”

古云义道：“这天下当真小得紧，谁想到郭兄弟隐姓埋名这些年，却调教个好徒弟来接耿大哥的班。”

郭震闻听这话，脸色骤然大变。

钱飞义又道：“刚才张堂主说令徒是害死耿大哥的凶手，可我们兄弟二人和耿帮主常有谈起令徒，知道耿帮主待令徒如同亲子一般，令徒也是不负众望，自然不大相信耿帮主遇害与令徒有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