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卷 嫁轩败越王 第71章

辛弃疾听了，连忙起身施礼，朗声说道：“辛某区区举手之功，何劳芙蓉阁主挂怀！”

翠儿又再一一宣读介绍多位客人，宋睿虽然都是从所未闻，但听他们要么出身武林世家名门，要么声誉名满天下，都是些文武兼备、才俊豪杰之士，不禁肃然起敬。

这会儿，翠儿又面朝宋睿，念道：“这位便是名震淮南东、西两路，剑屏山庄庄主，人称“书仙五行剑”的宋山亭，宋少侠！”

就见一位锦衣秀士起身施礼道：“在下宋山亭，久慕杭州芙蓉阁主盛名，承蒙邀请，参加这'秋水芙蓉会'已然受宠若惊，今日得遇阁主实在是三生有幸。”

翠儿本想引见宋睿，却见这人起身应答，失口咦了一声，又左右望了望二人，顿觉奇怪。宋睿见了这情形，知道不能再做隐瞒，慌忙起身，道：“川西云荡山宋睿才是在下。”

翠儿听了，向宋睿嗔怒一眼，道：“不肖讲了，你这宋公子原来是假冒的。”

宋睿忙道：“在下当真姓宋，绝无假冒之意。”

翠儿哼一声，道：“我家主人发帖子邀请的尽是天下闻名的才俊高人，你却来冒名顶替，天下竟有你这般不要面皮之人？”

众宾客都朝宋睿这边望来，有几人听到翠儿的话不禁讪笑起来，旋即想到各自的地位身份，连忙都收起笑容，重又变得不苟言笑。

宋睿听到翠儿说他冒名顶替，虽有心解释，但也毕竟理亏，只好说道：“这位翠儿姊姊，在下其实是仰慕这'秋水芙蓉会'之名而来，并无其他心思，此刻自知行为辱没这场盛会，就请姊姊任意处罚在下罢！”

翠儿在主人面前不敢擅自做主，走到轻幔之前悄声询问。芙蓉阁主道：“既然这位宋公子慕名来此，可否知晓此次'秋水芙蓉会'之意？”

宋睿轻思片刻，答道：“白居易那首《咏筝》有句'双眸剪秋水，十指剥春葱。'讲到眼波轻送，宛若秋风拂动小池之水轻荡微波，但今日到场均是各国王子、豪强、天下英雄才俊之士，想必这秋水之会另有层深意。在下另读过一首杜甫所做《寄韩谏议注》，诗中有几句'……国家成败吾岂敢，色难腥腐餐枫香……美人胡为隔秋水，焉得置之贡玉堂。'想那李唐前朝的翰林院坐落于禁宫之中，大内禁宫乃是皇帝居住的场所，那玉堂、金銮殿也都在禁宫里，因而在下斗胆而言，这秋水芙蓉之会确有斩断浩荡秋水之阻隔，结纳天下英雄豪杰之本意。”

芙蓉阁主微微点头，道：“不错，‘秋水芙蓉会’正有此意。宋公子不仅通晓诗文，还懂得庙堂礼法，却也是一位才俊之士。”

宋睿忙道：“芙蓉阁主过奖了，这才俊之士在下实不敢当，只是略读过几本诗文而已。”

芙蓉阁主又伏耳对翠儿轻轻说了几句。就听翠儿道：“这位川西云荡山的宋公子既知'秋水芙蓉会'的本意，也算是咱们芙蓉水阁的客人，就请入坐罢！”

话音未落，那淮南剑屏山庄“书仙五行剑”宋山亭却又起身，朗声道：“请恕在下斗胆，有一言要向阁主陈述，也请在座诸位品评，不知阁主是否应允？”

芙蓉阁主道：“宋少侠请讲当面。”

宋山亭手指宋睿，道：“这位从川西云荡山来的宋睿虽然知晓这'秋水芙蓉会'之意，但他却冒充我'书仙五行剑'宋山亭之名在此沽名钓誉，若不是今日在下也有幸在场，阁主与在座的诸位恐怕仍会被这人所蒙骗。依在下来看，这人品行不端，行止龌龊，若继续留在此处与诸位同堂而坐，实在有辱今日在座各位的英名，还请阁主明判！”

宋睿未待他将话讲完，早已涔涔汗颜，心中兀自惭愧，有心离开，可想到未得那位芙蓉阁主的允许便擅自离去，实在有违礼节，只好垂头默不作声。

芙蓉阁主显然心中毫无准备，听到此话，却也觉有道理，又在翠儿耳边轻声耳语了几句，才道：“宋少侠此言有理，不过那位宋睿公子方才原也没有冒充之意，只不过是我孤陋寡闻，一时疏忽，才将宋睿公子认做是宋少侠，因此才会有这场误会，我在此向两位赔礼就是。”

宋睿寻思：自己本来是蒙混进来的，这位芙蓉阁主竟不计前嫌，此刻又如此明辨是非，还主动承担罪责，真不愧是位女中君子，自己平日里常以聆听圣人教诲的君子自居，此刻同她相比却是大大的不如了。慌忙起身，向芙蓉阁主施礼，道：“在下岂敢蒙阁主如此。”然后转向那位“书仙五行剑”宋山亭，又再施礼，道：“这位宋大侠，在下无意冒犯您的威名，适才虽是场误会，但在下罪责难逃，这就向大侠您赔礼道歉。”方才听芙蓉阁主称他做“少侠”，此刻只想赔礼，说几句恭维的话，便改成“大侠”。

宋山亭本意是要将宋睿逐出大厅，好在随后文试武斗之时少一个比试的对手，可听芙蓉阁主所言，立觉她表面上虽在道歉，却似乎是在有意偏袒宋睿。此刻再听宋睿口称“大侠”，语气尽管客气，却又隐隐含有嘲讽之意，便冷笑道：“'大侠'倒不敢当，谁知你这人表面一套，日后会不会继续在背后盗用我宋山亭的名号，在江湖上招摇撞骗！”

话音落地，却听一人道：“你这人的名号又不是甚么响亮的名字，依本王来看，即便是有人肯冒你之名，他人也未必知晓。”

众人寻声望过，见说话之人正是那位大越国王子李龙翰。就听他继续道：“你们二人若是罗嗦个不停，就全都滚到外面去！不要搅扰本王与芙蓉阁主在此相识的妙境！”说话时，言语口气傲慢之极。

宋山亭已知他身份，心想：“这人不过是一个番帮小国的王子，恐怕只是依仗权势才被邀请到此，也未必真有甚么本事；再者，今日之会又不是来商讨两国邦交，也用不着顾及他外国王子的身份。”于是冷笑一声，道：“我大宋的英雄豪杰岂是一个偏帮小国之人能够认识的！”

不过，李龙翰之所以有持无恐，确有过人本领。他自幼曾拜大越国师、生龙镇国寺主持为徒；又身系安南王侯世家，曾派人遍请安南诸路与中土各地的武术名家，到镇国寺跟他切磋技艺，虽足不远行，业已跟众多武林高手较过高下，自视武功已有所成，足以跟大宋各派武林高手匹敌。又对到场的其中数位中原后起之秀，曾经派人详加探察，宋山亭便是其中之列，料想可以对付，早有以武功技压群雄，震慑中土武林之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