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卷 嫁轩败越王 第70章

翠衣女子站住，问道：“他是何人？”

左首边的侍女答道：“这位公子是来参会的一位客人。”

翠衣女子又问宋睿：“请问公子贵姓？”

宋睿答道：“在下免贵姓宋。”

翠衣女子道：“原来是宋少侠。”

宋睿也没敢抬头看她，心中奇怪道：“听这位姊姊之言好似认识我一般，竟然还称我做少侠，可我从前并未来过这里阿！不过眼下情形甚是尴尬，还是趁早想个办法脱身为妙。”

却又听那素锦长裙的女子轻声道：“翠儿，既然这位宋少侠不识路径，你领他到厅上稍座罢！”说话的语气、声音甚是轻柔委婉。

那翠衣女子答应一声，便又对宋睿说道：“我家主人请宋少侠随翠儿去到前厅稍侯，宋少侠请随翠儿来罢！”

宋睿才知那翠衣女子名叫翠儿，口里连忙诺诺称是，举目偷眼望了一眼那位素锦长裙的女子，却见清纱蒙面，也看不清长甚么样子，但听她语气庄重，而且服饰甚是讲究，猜想一定是位大家闺秀。

当下不敢久留，匆匆跟随翠儿沿着一条石子铺成的小径前行，本想乘机溜走，可那翠儿甚是殷勤，竟教宋睿前面先走，她自己则在宋睿身后指路。宋睿无法脱身，只好又再惶然前行。

转过几层院落，走进一间临湖而筑的大厅，阵阵幽香迎面拂过，又闻隐隐似有江南丝竹之乐婉约入耳，不禁神怡。

翠儿道：“宋少侠这边请。”宋睿随她到一处香几前坐下，立即有两个婢女奉上茶点。翠儿又道：“宋少侠请稍坐。”见他落座，这才转身离去。

宋睿环顾四周，见这大厅之内虽环列摆设十多张茶几，仍显十分宽敞，临湖一面另有一处亭榭，轻幔落地，里面也早摆好了一套茶案。

那位大越国王子正坐于大厅之上，旁边还侍立两人，显是贴身侍卫。厅上还另有六、七位宾客也都正襟危坐，各个衣着不俗、仪表非凡。众人不时品一品面前茶点以掩饰胸中焦闷之气，也不相互寒暄，显得气氛谨然。

宋睿顿觉索然无味，心想：“这些人不知为何相互连招呼都不打？这般干坐着当然无趣得紧。”见临座一位身着白锦长衫，头束逍遥巾的年轻公子，相貌俊雅，神态自若，身侧还摆放着一柄入鞘长剑。宋睿抱拳道：“在下宋睿这厢有礼，请问这位兄台高姓大名？”

那公子转过身，见到宋睿虽粗布长衫，却也有偏偏之风，回礼客套做答：“原来是宋兄，在下辛弃疾见礼了！”

宋睿上下打量几眼，才要搭讪几句，却见辛弃疾转回身，不再言语。宋睿只得悻悻然独自也品起茶点来。又陆续见到几位宾客进来，相互间也不理睬，只管默然入座。

再过片刻，只闻一阵环佩之声，众人均翘首而望，见四名侍女在前，其中一位是翠儿；后面一位身形婀娜，服饰素雅却颇为考究的女子款款而入，只是头盖青纱，看不清容貌。宋睿认得正是方才于拱门相遇的那位大家闺秀。众人见她前呼后拥而入，均猜想这位女子便是芙蓉阁主。

芙蓉阁主轻步走上水阁，坐于轻幔之后，才将头上面纱取下。透过轻幔，朦胧可见她姿容一二；举手头足间，显出世家豪门的风范。

紧接又有五个长衫老者自后堂转出，但见各个步履轻健，目光炯炯，显是身怀不弱武功。这五个老者远远落座大厅一角。众人猜测兴许是这位芙蓉阁主请来评判来客武功的高人。

这时，翠儿向大厅里众人说道：“我家主人多谢各位客人远道赏光，现有香茶奉上，先请各位品尝。”话音刚落，又见一排侍女手捧托盘，盘中各有一副茶具，奉于每位客人面前。

翠儿又道：“此茶与方才各位客人所饮不同，名曰'碧云春喜'，乃是咱们大宋皇宫岁供御用之物，现用吐蕃国所献天泉之水冲开，请各位细细品尝。”

众宾客当中有不少都颇知茶道，听到这“碧云春喜”不觉微微点头。宋睿虽于年幼之时听过姑姑讲过一些茶道，但从未喝过甚么茶中极品，听到是皇宫每年的供品茶，也呷了两口，只觉清香入口，的确与众不同，但究竟好在何处却也说不出个所以。

待宾客们都品过香茶之后，那翠儿才又开口道：“各位都是我家主人亲书请柬，邀请而来的贵客，各个文才武艺，天下闻名，甚是了得。不过我家主人虽久闻各位大名，但一直未得机缘同各位相见，现下诸位聚集一堂，还请各位客人写下名号，好教我家主人相识。”于是每位客人面前又都摆上文房四宝，各人都亲手书写。

宋睿手提毛笔，思索片刻，想到大丈夫行不更名，何必隐瞒，便写下“川西云荡山宋睿，字元永。”

翠儿将各人所书名字汇总，一一念道：“这位是大越国王子殿下李龙翰！”

那大越国王子听了，脸上的傲慢之色虽略微收敛，但神态昂扬，而且自持身份，仅仅在座位上欠身示礼，

芙蓉阁主微微点头，道：“大越国王子亲临鄙舍，真是失敬了。”众人听她嗓音柔和平缓，语调不卑不亢，别有一番威严持重之感。

翠儿又念道：“这位便是西夏国王储仁孝太子殿下使节钦命殿前右亲卫指挥使吴天佑将军！”

宋睿听得这一长串官衔，不禁朝那人望了一眼，见一位身型雄健、相貌堂堂、秃头长辫的汉子起身行礼，心想这人打扮与北蛮金人相类，却又有不同，不知这西夏国却是一个甚么风土习俗。

芙蓉阁主又道：“承蒙吴将军代主亲临，失敬！失敬！”

这西夏国于大宋仁宗年间，党项人首领嵬名（嵬音同“卫”字）元昊自封“吾祖”，于兴庆府称帝立国，自立国号为“大夏国”；疆域横贯华夏西北，东尽黄河，西界玉门，南接萧关，北控大漠，方圆二万余里。

嵬名元昊曾与当时辽国同盟，率兵与大宋交战，将宋兵一度打败；尔后，时任大宋枢密副使的范仲淹亲率兵马出战，遏止了西夏兵势，后对嵬名元昊晓以厉害。嵬名元昊被范文正公“先天下人之忧而忧”的言辞折服，又取消皇帝位，重新接受大宋“赵”姓封号，时至大宋高宗绍兴年间，已有百年。

吴天佑将军坐下后，又转过头，向大厅里众人点点头，算是打过招呼。宋睿被他目光扫过，不觉背上一凉，觉得这人目光寒气逼人，冷俊之极，直教人不寒而栗。

翠儿再念道：“这位便是济南神剑门辛家剑唯一传人，'稼轩剑神'辛弃疾，辛少侠！”

芙蓉阁主点点头，道：“久闻辛公子文武双全，不仅词文隽秀，名满天下，而且胸怀救国之志，创建‘除奸复国会’，曾为铲除两个卖国求荣的奸恶之徒，只身两赴金人燕都，为我大宋立下大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