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在中春,阳和方起。
皇宫内处处可见的海棠杏树一夜间开了花,娇嫩的花蕊颤颤巍巍矗立在枝头,如雪霰纷纷。
一处僻静小院安静非常,里间无数王公贵族家的公子正襟危坐,低眉垂眼,不敢去看前方站立的苍青青年。
而那书堂前方,谢危左手执着书卷,身长玉立,着一身苍青道袍,银冠束发,眉目温和,低眉敛目间自是有一翻别样的气度。
本是温和的气度,然而此刻,他的眉目轻皱,时不时看一看案上所放的计时沙漏,仿佛是在等着何人一般。
直到沙漏流出,谢危微微挑了挑眉,眸中染了一丝诧异,温雅道:
“姜孜月。”
下一刻,微风不燥,拂面而来。
“来了来了。”清润如玉髓般的女孩提着裙摆走来,乖柔的嗓音响起,有些急促,竟是没了平常半分端庄,像是怕对方生气一般,红唇微启喘息,说道:“先生,学生来了。”
谢危喉结动了动,怔了一瞬,方缓缓抬起未执书的右手,朝她招了招:“姜孜月,过来。”
孜月听话的点点头,乖巧走到他的身前,垂着小脑袋,福身行礼:“先生。”
谢危颌首,方开口,问:“为何来迟。”
姜孜月答:“起,起得晚了。”
谢危微微俯身,凑近了她的眼睛问:“真的。”
炙热地呼吸蕴在雪白细腻的脸颊,姜孜月眼睫轻颤,不自觉退后两步,柔声道:“学生,晨起得晚了些,错过晨学,请先生责罚。”
伸出的指尖顿住,谢危面上一片云淡风轻,可收入袖中手掌却悄悄篡紧。
他温声道:“月大姑娘,可真是不拿谢某当先生,即然知晓今日有早课,却还是姗姗来迟……”
谢危顿了顿,想起昨夜刀琴传来的消息,皮笑肉不笑般的将书卷抵在姜孜月的眉心。
“倒是不知,月大姑娘,究竟是晚起了些,还是……因事晚来呢?”
书堂中落针可闻。
姜孜月不自觉退后两步,琉璃瞳眸中尚有惊恐之意。
谢危执书卷的手掌顿了一瞬。
正欲开口之际,身后一阵骚动,有宫侍高声喊着。
“乐阳长公主到——”
怔愣之际,谢危已然收了书卷,眸中淡漠。
众人起身行礼。
芷衣直冲孜月而来,神色不明,冷着一张小脸,将孜月拉离谢危一米之远。
芷衣福身:“谢先生。”
谢危颌首。
芷衣温声道:“实在抱歉,昨夜本宫邀姜小姐进宫小叙,小姐妹家饮了几杯果酒,今早这才起得晚了。”
姜孜月有些疑惑,抿着红唇,偷偷抬眸去看,不巧正正对上一双含笑般双眸,若有似无盯着她腰间玉佩。
倒是不知为何,姜孜月竟看不得他这双目,一下移开了眼眸。
谢危指尖摩挲,低低道:“如此说,月大小姐,昨夜,于殿下在一起。”
芷衣说:“正是。”
谢危挑了眉梢,嘴角勾起笑意,说出的话却是让人不寒而栗:“虽有因,但违了晨学时辰,也要责罚。”
芷衣皱眉,姜孜月上前一步,微微抬起出双手,恭敬道:“请先生责罚。”
谢危负手而立,侧目瞧她,眼中情绪,教人看不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