桑榆还是去见了新入门的师弟们,在某一日的早课时辰。
“师姐来了。”明言远远瞧见那道人影便偏过头同师兄低声提醒。
匡连海顺着他的话转身望去,心底微微诧异,脚下却是迎了上去:“师姐。”
他这两年同师姐相处的机会并不多,因为师弟越来越多,要做的事也越来越纷杂。今年三月才起头,他同师姐也不过只见了两回,聊得还都是武学上的探讨。
想到这里,匡连海不自觉地生出了羞愧之心。
“来一场吧,匡师弟。”
桑榆见他这般模样抬了抬手,但最终只落到他肩上,嗓音沉稳。
幼时还能摸头安慰他的失落,但如今也不止是个头不适宜,他是天山派的大师兄啊。
尽管如此,桑榆在实战对练中丝毫没有放水,仅是凭着借来的长剑都压得匡连海苦战良久,最终在明言的轻咳提醒下才停手。
老传统了。
北衡这两年多收进来的弟子们几乎都见过两人对练,并且每回都是大师兄落了下风,从此之后他们对大师姐的印象只剩下强大二字。
这回新入门的师弟亦是如此。
山上特意拓展开的演武场地方很大,周围栽种着几株季节性的树,这会儿风吹过便有桃花瓣飘飘落下。
匡连海干脆利落地收起长剑,眼眸清亮笑容轻快。
“是我输了,师姐。”他从未缺过早课,平日里练习的量也比师弟们要多,可他更清楚,这世间有的是天才。
师姐是,明言是。
“剑术我可赢你,拳法不行。”桑榆的身体注定修行不了硬功夫,她看向他的眼神很平和,“匡师弟很厉害。”
匡连海忽而记起从前在路上的事,师姐也偶尔会夸赞他,还会——
原本还在惊叹大师姐又厉害的师弟们忍住交头接耳念头,结果有人却猛地睁大眼睛,然后一个个都盯住大师兄看了。
大师兄那张俊朗面容染上薄薄的红晕,耳朵也都红透了,此刻他像是知晓自己的不得体姿态将头垂得很低。
明言差点笑出声,转而瞧见师弟们这副充斥着探索欲望的眼神立马轻咳两声,开口道:“师兄,早课该开始了。”
桑榆把长剑还给明言,然后对师弟们做了遍自我介绍就离开了,至于匡师弟缘何面红耳赤,她还是不要想了。
左右也不是身体出了问题。
匡连海努力压下那些纷乱思绪,他清了清嗓子开始领着师弟们做早课,索性是背对众人也好缓缓面上热意。
“明言,师姐是你喊来的吧?”
“我只是提了一嘴。”
匡连海盯着人看了一会儿然后叹气,师姐以前还讲他说话绕弯子,明言可比他绕得更厉害呢。
“我往后会注意的。”
明言对师兄的这般回答笑而不语,这次是他自作主张的试探,师姐大抵是不在意,师兄则是意会错了方向。
也罢,总归还有师父在,用不着他胡乱插手。
说起来师父下山也有半月了,也不知这次是否还会领人回来。
明言是万万没想到自己还能一语成谶。
三月下旬刚至,北衡归来了。
这日晌午时分,师弟们团团坐在树荫底下休息,随后瞧见大师兄还大声呼喊他过来。
“大师兄!大师兄!”有神色兴奋的师弟待他走近时立马激动讲着,“我们要有师妹了!”
匡连海愣了下才问:“师父回来了?”
“对,还领着我们的未来师妹!”
“真好,我也可以当师兄了!”
“是啊是啊!”
匡连海听他们七嘴八舌地谈论未来师妹,心里微微一叹,看来往后的早课时辰还得延长,瞧他们这样一时半会儿也难以收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