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卷_亘古不变

1924.5.26

　　我看着重新燃起的蜡烛，朝他们说这是暗魂，攻击性强，能不交手就不交手，最好别乱走。

　　沈江词一路上都有点不大对劲儿，一直闷着不吭声，似乎在想什么事情，我也不好去打搅。

　　沈惊蛰说壁画上有东西在动，所有人的视线就都聚集到那里去了。

　　我跟上去一看——好家伙，那不是在动，那是活了！

　　我们能很清楚的看到，壁画上腾然长出了一双翅膀！那动物的翅羽上似乎染了血，正奋力地往外挣扎着。

　　沈江雪说，真他妈的是见了鬼了。

　　我深有同感。

　　按师父先前教的，如果魂巢内突然出现……什么东西，如果没有攻击倾向的话，最好跟着。我问沈江词要不要等那家伙出来，他点点头，说：

　　“等着，这家伙应该和先前遇到的魂鸟是同一类生物。既然它现在没有攻击性，那肯定就是后来发生了某种异变，才使得它变成了后来的样子。”

　　沈惊蛰和他有着截然不同的观点：“我倒是认为，魂鸟这种生物是天生就具有不定性的。换种说法，它诞生后是否有攻击性，都是由诞生前的方式决定的。不知江词你有没有在沈家魂魄图鉴中发现过，有一种叫元的生物，只有一魂半魄。它们中有的攻击性极强，可以说是轻易抹杀我们所有人；但也有特殊的，心甘情愿作为愿力被我们所获取的。”

　　我哥看着他，说：“知道。元长得和云雀差不多，但不是魂鸟。”

　　我问站在我旁边的沈江别，魂鸟究竟是什么。他说他也不知道，而在对面的沈惊远倒是开口说：“魂鸟是在魂巢中形成的一种具有勘探性质的生物，主要目的就是寻找闯入魂巢中的人。攻击性不定，耳朵很灵，速度快。”

　　哇塞，经过这么一科普，感觉抚顺的沈家人都是文盲，吃干饭的耶……

　　后来，沈惊蛰又说，元是人死后残留记忆的化身，准确来说就是残念。有的人死后会化成魂巢，侵蚀周边的魂魄和生气。元的诞生与魂巢的主人有关，性格也随之改变。

　　我问他，那沈家人在魂巢中死后，会不会也变成元。

　　他笑笑，说当然。但凡你是个人，死后就一定会有执念的，而执念和元是划等号的。

　　等那东西完全出来，我们才发现那和壁画上画的鸟完全一样。

　　“我去，这还真是长出来的。”

　　沈江雪发出一声惊叹。

　　沈江词和沈惊蛰说，这只鸟是元。

　　元一诞生，就一直跟着我们转圈圈。

　　沈江别和沈江词商量了会儿，决定把它带出去。

　　我想，这俩人肯定是疯了，什么都想着放出放。沈惊蛰和沈惊鹿倒是没什么大的情绪波动，只是互相交换了下眼神。

　　一个两个的，都在打哑谜。

　　过了许久，我们走到了一座破败的寺庙前。

　　沈惊远说，他们进来的媒介就是这座庙。

　　门前的牌匾上写着几个字：于天兮于地，于古兮于今。

　　反正直到现在，我都没理解，这到底是什么意思。

　　寺庙里积了一层厚厚的灰，有的角落里还有蜘蛛网，但却没见蜘蛛。

　　坐落在庙里正中央的是一尊我们从未见过的神像。

　　先前的沈家人在逐魂前都会去沈家神寺里祭拜祈福，但见过的神像永远都是嘴角带笑，供桌上的香火也从未断过。

　　这里的神像不一样，一副悲悯众生的模样，眼角还有一滴欲落未落的泪。

　　沈惊鹿说，他们来的时候，这尊神像还未落泪。现在怎又哭泣，真是奇怪。

　　跟在沈惊远旁边的元朝神像飞过去，在地上拾了根蜡烛给我。

　　我问沈江词，这鬼地方我们点火干什么。

　　他没回我，而是掏出了一张燃魂符，往空中一扔——

　　哧！整个庙堂内瞬间燃起大火，直冲云霄！

　　不知是谁喊了句“快跑”，身旁的几个人四散奔逃。我也想走，但四肢突然就不听使唤了，怎么也挪动不了！

　　我急得满头大汗：前面燃起的大火里有东西！那抹黑影若隐若现，马上就要冲出来了！

　　原本快要冲出寺庙的沈江词喊了句我的名字，就快速朝我奔来。

　　我承认，那一刻自己真的很想哭。

　　沈江词跑过来拉住我的手，把我一整个揽入怀里，带着我快步奔逃。

　　身后的黑影疾速朝我们的方向汇聚打来，随后就是一声魂魄的嘶鸣和一片混沌。

　　有人说，这是一场从古至今亘古不变的春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