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生荒草

刀刃蜜

   我叫芸芽,是被买进梁府的下人,我的主子是永昌伯爵府六房金尊玉贵的七小姐。

  

  我初入府的时候因为管不住嘴巴挨了管事嬷嬷的一巴掌,嬷嬷说:“我这样的小贱命不觉得自己可怜,倒是可怜起金尊玉贵的主子来了”。我虽挨了那一巴掌乖乖的给金尊玉贵的小主子道歉了,但我还是觉得她可怜。

  

  怎么不可怜呢,萝卜丁一样的小姑娘成天爹不疼娘不爱的,住在沉闷又寂静的房间里,成天见到的除了威严精厉的老夫人就是那些严肃骇人的老嬷嬷。偌大的华松堂里连个和她说话玩笑的人都没有,时间久了也就养出一个名为娴静实则沉默的脾气。

  

  我第一次见到她的时候,她在廊下赏花,被一大堆丫鬟婆子簇拥着,很是威风,但不知道为什么我总觉得她想要的不是那盆精心栽养的花,而是不远处落在树杈上的叽喳不停的麻雀。我就是在那副违和不合年纪的假欢喜里觉得她可怜的,原来大户人家的小姐连麻雀也不能逮啊。

  

  假笑的七小姐要走了跪在院外路边挨罚的我,相处久了以后我才知道七小姐把我当成那只被嬷嬷打我耳刮子的声响惊走的麻雀了。

  

       “你吓走了我的小鸟,你要做我的小鸟”

  

        不知道是不是三小姐给小姐的印象留得实在深刻,我那温柔娴雅的小姐总有些时候会说些很是幼稚的话。譬如那时的现在,八岁的半大孩子抱着腿缩在床上,歪着头半张脸瞧着烛灯下守夜绣花的我,幼嫩清亮又故作阴冷的威胁我不准离开,胡搅蛮缠的说我得赔她的小鸟。

  

       其实好像大家在听见有人把自己比成物件玩意儿的时候都应该是生气愤怒的,但我好像从没有这样想过,从没有这样的情绪。愤怒,生气有什么用呢?愤怒生气又不能给我换来一个月三钱的例银,换不来我弟弟每年给学堂夫子的束脩,换不来我身上这身一钱的绸缎衣,妆盒里的精细珠花,手上的玉镯子。再说了,她要的哪里是那只鸟,哪里是豢养我呢?她真正要的没说出口的东西,不过是有人真正看见她罢了,有人陪着她而已。那句要我做鸟的话,不过只是一个八岁孩子根植骨髓的恐惧而已。她怕我会和老爷夫人一样,抛下她,漠视她。

  

       我的小姐,寂寞很久了。长到一十四岁,都没人真正看见她,偌大的府里,我的小姐就那样静悄悄的长大,然后在等着在另一所华丽的宅子里静悄悄的死去。

  

     说起来,在那些年在梁府做芸芽的日子里,我是大逆不道的怨恨过老爷,怨恨过夫人的。我不理解世上怎么会有这样的父母,理所当然的无视糟践自己的孩子,理所当然的偏心。  同他俩比起来,我那酒鬼又混蛋的爹都算是上品,至少在我娘病死前他对我和弟弟倒是一视同仁,人牙子上门问卖谁,我和我弟都是他推出的商品,被他待价而沽换一壶浊酒。

  

        甚至于我也怨恨过三小姐的,世界上怎么会有这么任性妄为的姐姐呢,丝毫不顾及妹妹。自己要寻死却要扯上妹妹做推手,自己要成亲嫁人闹出风风雨雨的动静却丝毫不顾及妹妹的将来。不过我后来才知道,三小姐哪里是不顾及妹妹,三小姐是不顾及所有人,包括把她当成眼珠子的大娘子和老爷。

  

       在凉州的一路上,同三小姐截然不同的三姑爷,满脸温柔的同我解释或者叙述了三小姐那些年的不容易。三姑爷嘴里的三小姐不再是从前萦绕在梁府所有丫鬟小厮口里的恶煞天魔星而是一个和我的小姐一样可怜的小姑娘。大抵在有情人眼里彼此的一举一动都是好的,那个人都是世间最好最独一无二最可怜可爱的人。我虽不懂三姑爷为什么要和我这个小丫鬟说这些,三小姐再可怜再有苦衷但我的小姐不应该是那个更苦更可怜的人吗?但碍着三姑爷毕竟把我从鬼门关里拉出来,我也只好沉默无言。但我还是觉得我的小姐更可怜的。

  

      一出生就被母亲嫌弃克死了胞弟,可明明那不是三小姐的错。那位少爷在风寒高热里的时候,三小姐也在烧着。若不是老夫人那日起了要含饴弄孙的雅兴,只怕三小姐就得因着高热和那位少爷一起死了。从那时到四岁,一直被老夫人养在肃静的华松堂里,除却年节才能见到自个的亲爹亲娘。差三月到自己生日的时候又被自己姐姐哄着变成她送死的帮凶,最后在生日宴上被急火攻心的亲娘狠狠的扇了一巴掌当做生辰礼,亲爹也只是做壁上观,老夫人虽然当时为了小姐出了头但后来也罚小姐跪了祠堂抄书。受惊高热才退的矮矮的小姑娘明明没好全却要装作没事的跪在昏暗阴翳的佛堂里抄书自省。 老夫人说,这是罚小姐行止不端,心思不缜,脑子愚笨。老夫人还说,三小姐就不会如小姐一般愚笨。

  

       愚笨?可小姐愚笨在哪里呢?我不明白,在我心里我家小姐明明是世界上最聪明的人了,会写字会算账,老夫人厚厚一摞的账簿在小姐手里也不过是一两天的功夫就能变得又薄又精细,那一手妙字就连三小姐也是称赞过的,“徘徊俯仰,容与风流,刚则铁画,媚若银钩”但不知道为什么梁家的所有人都总喜欢说小姐愚笨。老夫人说,夫人也说,老爷就更不消提起,他们最常跟小姐说的就是老夫人当年的那一句 :“你若是有你姐姐半分聪慧”

  

    姐姐,姐姐,他们眼睛都只看见得见三小姐,看不见七小姐。看不见七小姐也曾熬夜读诗书,看不见七小姐学琴学到指腹染血,看不见七小姐为了精通茶艺喝了多少杯最后失眠了整三天,也看不见七小姐眼底的血丝。他们只看得见,七小姐的错处。诗律不合是七小姐果真是她冤家,没遗传她半分文墨。琴艺不优没拿头名是七小姐不知分寸,丢了他的脸丢了梁家的脸。账册疏漏是七小姐不用心忘了自己的本分,将来如何做得高门主母。

  

  可是,要小姐如何去精通诗律呢?老夫人最是忌讳厌弃夫人的那副狐媚子做派,嫌弃那些劳什子的风花雪月诗作带累了从前不成器的老爷。偌大华松堂里除却经书就是女四书,就连小姐藏着看的那本诗文都是从三小姐院子里偷拿的。老夫人请的女先生除了教三从四德三纲五常的规矩就是教小姐如何做好一个本分女子,夫人嘴里的文墨诗词是半点不许教。你要小姐从何处通诗律?

  

  你要小姐怎么拿头名,小姐还要如何知分寸?宴会头名是兰相爷的孙女,自小的才女,一手琴技就连皇后娘娘也夸过。小姐如何赢下那场隐喻的比赛呢?

  小姐还要如何知分寸!那些年宴会上的争执针对,小姐都是无声息隐下的。唯一的一次被老爷骂做不知分寸的行径,追究起来也不是小姐干的。始作俑者,不过老爷夫人心尖上的三小姐罢了。

  那些年夫人自从五少爷生下来便闭门谢客不与外人往来,京中宴会也是能推则推。这样情况下,六房竟然是小姐撑起了人情往来的门面。梁家六房的名声早被夫人,老爷,三小姐给坏干净了。京中谁人不知道夫人贪图富贵使了下作手段才嫁给了老爷,婚后又成天给老爷纳妾,六房后院莺莺燕燕就差比窑子热闹了。老爷,老爷着实不是什么好官,没多少良心却托着从前风流浪荡练出的口才讨了圣人欢喜,老夫人的大把银子撒出去,大老爷的爵位在后托举着,才让老爷爬到了正二品的位置上。这样的一对夫妻能给六房得来什么声誉?梁家的名声还能剩什么呢?好容易大小姐嫁给了寒门的大姑爷自请外放去了穷山恶水的清贫地才重给六房拿了个重才识人的清贵名声,勉强救回些底子。但这些许底子还不到四五年就又被三小姐给狠狠撕碎了踩在脚底下,自此梁家六房的名字就彻底坏了。

  宴会席上闺秀最常嘲讽小姐的便是梁家的家教家风,期间出力最多就是当年的安世子妃张氏的妹妹。安世子当年对三小姐的情深或者说纠缠可是出了名,连新婚夜也敢丢下英国公的独女跑到三小姐的院墙外痴痴喊了一夜三小姐的名字。自己姐姐被如此作贱,也难怪张小姐咽不下这口气。三小姐平素借着“礼佛”不常出席宴会,张小姐和世子妃找不了三小姐的麻烦就只好退而求其次的针对上了我的小姐。“心直口快”的玩笑,“好意”的比试,马球场上最不小心的冲撞……无论何种针对刁难,小姐都忍气咽下了。

  我问小姐为何如此忍让她们的时候,小姐说:“不忍能怎么办?小芸芽,英国公的门第何等高贵显赫…”

  “可我们家也不差啊,老爷如今是三品大员又得官家倚重,小姐不忍又能怎样,何必委屈自己。今日马球会…分明就是她们故意的!”

  “是不差,可是芸芽没有人会为我出头。梁家的势梁盼安从来是借不上的,他们不会为了我去冒开罪英国公的风险的。”

  我的小姐那时候才多大?却在父母的冷淡,祖母的训导里明白了自己不重要的事实,明白了和家族比起来轻飘得不值一提的自己。我虽然心疼她,可除了心疼我什么也不能做,什么也做不了。只能无声的流着泪,借着昏黄烛火一点点小心翼翼的替她血红斑驳的膝盖,淤青的小腿肚,掐出血印的掌心上着劣质的伤药。

  原来金贵的人也会被划出三六九等和野草一样卑贱的人,平等坎坷在艰难的世道里挣扎活着。

  

  小姐和我本以为要忍受这样的欺辱很长时间,却没成想那样的局面很快就被人终结了。

  

  曾要借小姐的手把自己送上绝路的人,不知何时起看破了小姐伪装的“无事”,于一日宴席替小姐出了头。在她们再一次的故技重施里,一巴掌扇到了张小姐她们脸上,在所有人的不可思议里把那些曾欺负小姐的闺秀打了个遍,还把前来劝架的安世子打得鼻青脸肿,把那位贤良淑德的世子妃怼得哑口无言。

  

  “贱不贱啊?软柿子好捏吗?我梁惊春的妹妹是那么好欺负的?梁家的脸好踩吗?记好了有什么事有什么话有什么意见,记得下次直接来找我说。在让我看见你们动我妹妹,我保证让你娘都认不出你们来。”

  “惊春!惊春!看着我面子上算了吧”

  “算了?安鹤你面子值几个钱?”

  “梁三小姐,您不看僧面也得看佛面。我姨母与你六姨母有旧,梁家又和张家同在朝中为臣都是武将,你如此做派不仅伤了梁张两家的情分,还伤了梁家同诸位朝臣的同僚之情。令尊可知道你今日任性妄为之举!”

  

  “呀,啧,哎呀,我怎么到时才想起来呢?”

  

 那时的三小姐从那些小姐们身上起来,一边牢牢的把想要屈膝请罪的小姐按在身后,一边不屑轻佻的把小姐口里委屈求全的家族名声权势利弊重新诠释了一遍。我那时看着护着小姐的三小姐,是第一次明白老夫人和老爷夫人口里的惋惜和小姐不如是什么意思。 

  

  “抱歉啊,我竟然忘了世子妃出自三朝元老武将之首门第煊赫的英国公府张家啊?满门弟兄皆将帅,握掌兵符十数年。好生了得的门第,了得到张家庶女也敢把当朝副相天子近臣家的脸面往地上踩。张家的脸面好生重啊,重到比你夫君安王世子的脸面还要重。这么了得煊赫的门第,梁家好像的确比不得呢?梁七小姐既如此,快些去给张小姐赔罪吧。若是晚了,张小姐就不满意世子妃也就不满意世子妃不满意那张家怎么会满意?张家不满意,那我梁家的日子不得过得谨小慎微战战兢兢以至于妨碍到父亲的仕途吗?”

  “你!”

  “愣着干嘛,梁七小姐快和我一起去给这位张家不知几房的金贵小姐赔礼道歉啊。张家权势滔天,一个婢妾生的女儿也自然是金枝玉叶贵不可言,给贵人赔礼道歉也不委屈你不是吗?”

  “是,梁氏盼安给张小姐赔罪。盼安今日不知深浅得罪小姐,还万望小姐瞧我姐姐不过是一时恼我受伤情急之下才多有冒犯,宽恕则个。还望回家多于令尊面前求情不要牵连家父仕途。”

  “你!”

  

  三小姐那时的言语我没懂,小姐的道歉我也看不懂,我只知道三小姐那话说出口之后世子妃和那位脸颊全是巴掌印的张小姐脸都白了。还是后来小姐跟我说,三小姐那时那番言论给张家死死扣上了好大一顶帽子。往小了说是女儿家打打闹闹张家庶女仗势欺人,往大了深究足可以给张家扣上一个倚功骄慢轻视皇家的帽子。我虽不懂那三言两语是怎么有藐视皇家的由头,但我懂这是足可以抄家灭族的罪名。怪不得梁家所有的主子们都说三小姐可惜了,都说小姐不如三小姐。在那盘我看不懂小姐也看不懂的名为权势的棋局上,三小姐是如老爷一样的执棋手。梁盛两家百余年追逐名利权势的基因被那对自私刻薄寡义薄恩的夫妻如数移植到她身上,被她青出于蓝胜于蓝。

  

  “我怎么了?张世子妃?我说的不对吗?你张家权势盛到昔年可以威逼陛下皇后,今夕可以任由府中庶女践踏宰执家中嫡女,不是吗?若不是,还烦请张世子妃给我一个任由这个婢妾之女凌辱我妹妹的理由?”

  “…那是…那是…”

  “那是什么?是她嫉妒我妹妹德行出众抢了她的风头,还是有阴沟里见不得光的蛆虫生怕有人和她抢食?嫉妒的毒蛇在那颗心脏里缠绕盘旋,但又怯懦得不敢表现就只好当了婊子立牌坊。一面大度贤良,一面…嗯?”

  “姐姐~”

  “惊春…”

  “安世子,我和你并没有这么熟,还请称呼我为梁三小姐。我也许忘记了告诉你,告诉你的新妇一件事情。我对你从来没有一点意思,你的那些痴情也好滥情也罢都跟我没有关系,所以麻烦你管好你的新妇。世子妃,我实在没有对你的郎君有任何的想法,否则也轮不到你做这个世子妃不是?你与其成天找不着我的麻烦就找我妹妹的,倒不如管好管好你的郎君。如果你没什么经验,我劝你去找你的姨母再让她去帮你找我六姨母问问,怎么栓住自己爷们的心?”

  

  在那日之前无论是小姐还是我都不曾见过三小姐嘴里说过那么多话,也是第一次知道过往家中的三小姐已然算是收敛。差点没把世子妃气走的三小姐,拉着小姐径直上了马车回家时,也依旧没有停止或者说把刚才怼世子妃和张家小姐的刻薄劲收敛半分。

  

  “我差点还以为梁晗和盛墨兰还真生出来个菩萨圣人一样的女儿,怎么那时候不继续忍了?不为着永昌伯爵府的脸面,为着梁晗的前途,为着梁家的名声,为着华松堂里的你的好祖母继续忍下去?”

  “你已经做了初一,我若不继续梁家的面子……你今天为什么要为我出头,为我打了她们开罪英国公府…”

  小姐是不能理解三小姐的出手的。我虽然也不是很理解但还是能凭着过往做人姐姐的经历猜出几分,三小姐之所以出手不过是因为最简单的姐妹之情而已。可是这样的东西,三小姐也是会有的吗?既然有那当初为什么要做出那样的事,为什么这些年里和他们一样把小姐忽略彻底视若无睹。

  

  “为你?你应该是理解错了一些东西。梁盼安,我只是想给那对夫妻找点麻烦而已。顺便再看看你能把这副圣人皮囊装多久,现在看来还真是单调又无趣乏味。安鹤和张家恶心我这么久,不还回去我大概寝食难安。”

  

  后来,我和三姑爷兰大人几人闲聊时,三姑爷和兰大人都说三小姐的嘴巴又硬又恶毒。我摘着豆角听着他们的议论不知怎么的想起来彼时的那场鸡飞狗跳的宴会,黄昏行驶在街道上的马车,无言的车厢,不由自主的翘起唇角由衷的应和着他们。

  

  明明在老爷和夫人训斥小姐冲动没拦住自己时替小姐出了头,却又偏偏用恶毒言语把踏入院子的小姐不留情的赶了出去。仿若那日勒令马车停下,下车给小姐和我一人买了一串糖葫芦的不是她而是另有其人。

  

  “我说,你俩脑子和眼睛要是真的有那个大病就不要讳疾忌医早点去治。梁盼安不是你俩生的是吗?两双眼睛,一个看得见成堆的庸脂俗粉,白花花的二两胸脯肉,看不见她手上擦伤是吗?另一个眼睛里只看得见不是自己亲生的贱种看不见自己亲生女儿步履蹒跚膝盖伤痕。你俩还真是天造地设的一对,在狼心狗肺薄情寡义这件事上堪称般配。还有,梁晗你在不喜欢她,在觉得她存在就提醒你这么多年还是个废物的事实,我也麻烦你长脑子好好想一想她是你梁家的嫡女,她是你梁家的脸面,怎么不要脸任人踩?她今天若知分寸,继续忍让不吭声只怕梁家以后的脸面好看得不得了?你这个天子近臣的脸面也更好看。”

  

  “你呢,乐意披着那张梁家给你的圣人皮爱上哪儿晃上哪儿晃,少来我这院子。我一嫌你蠢,二嫌你笨,三嫌你晦气。乖乖听他们的话做个好孩子好女孩,少来我这疯子的院子里晃荡。否则,我哪天在一个不小心借你的手弄死了自己脏了你的手你要怎么办。对了,好心提醒你一句,好风凭借力,送你上青云。”

随着三小姐阴阳怪气的刻薄话一道扔出来滚到小姐脚边的还有两册竹简。小姐拾回去打开后,是两卷教小姐借东风的法门。《战国策》《孙子兵法》

许是三小姐那日在厅堂对老爷和夫人不敬的请安之后,老爷和夫人破天荒的聚在了老夫人的华松堂。不知交谈了什么后,老爷夫人离去后,老夫人就把小姐叫去了她的房间。同样不知谈话内容,只知道小姐很是高兴的告诉我她可以正式上学了。这次的学堂里小姐终于不用再学那些枯燥乏味的规矩算盘刺绣了,这次的学堂里小姐跟着头发花白的老夫子摇头晃脑的学四书五经。

  小姐的学堂开在府里的赤妍厅里,三小姐的院子离赤妍厅大概有五百步的距离。本来是闹不到三小姐的,怎奈老爷把学堂变成了他的另一个交际场,为了梁家的脸面和风评考虑,三小姐也被顺带从院子挖了出来,背着书箧和小姐一道听老先生念四书五经。

 我后来回想,小姐大概也就是那时悄然改变的。三小姐那时还没做出那等荒唐事来,所以老夫人对于小姐的监视还没有那么严密。既松了口让小姐学诗书策论,也就不似从前那般拘着小姐。三小姐的一通骂又让老爷和夫人不论是出于愧疚还是别的至少对小姐比之从前好了很多呢。所以那该是小姐一生里少有的快活日子,父母疼爱,姐姐爱护,同窗好友,敦敦师长。三小姐虽然离经叛道,但不可否认才华的确出众,状态好的那些日子里她也会一边戏谑着小姐一边耐心的给她讲述诗书策论四书五经里疑问的地方。三小姐不屑三纲五常却从未在小姐面前多说过什么,只是偶尔言语里会照旧有些大逆不道。

“礼法,礼法,有人才有礼法……算了跟你说这个干嘛,反正记住了礼教规矩重不过人。有人叫你守三纲五常三从四德割舍感情做木偶,你就先扇他一巴掌在骂他一句蠢材。”

  

那时的小姐义正言辞的反驳着三小姐,可我后来才知道,小姐那时把三小姐的话记在了心里

……

好了今日就写到这儿吧,外头有人喊我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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