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云中月

刀刃蜜

    你在别人眼里低若尘埃,却是我眼里最皎洁的云中月,高不可攀。

   杜俞是在什么时候见到梁盼安的呢,是汴京城最热闹的元宵灯会上,她站在灯火惶惶的彩灯架下,披着雪白的大袄露出织锦撒花的火红裙摆,提着一盏兔儿灯,冲同行的姑娘甜甜一笑。是在金明池的马球会上,她独自一个站在杨柳下,漠然的看着马球场上的热闹。

    坊间不靠谱的书上说,最好不要随便对一个人产生好奇,否则随着了解的深入你会不自觉的爱上那个人。

   杜俞作为家里最受宠的小儿子,在读书这种事情上的天赋是十窍通九翘一窍不通,他自然是不知道这句告诫的,所以随着他越打听他就越发现他好像对梁七小姐心动了。

    杜俞不知道为什么除了那天的元宵灯会梁盼安是真的在笑在开心,其余的每一场宴会里她都不开心,虽然在温柔的笑着,可是她的眼睛里没有那日的星火。

   每一场他们交集的宴会里,杜俞都很想鼓起勇气跑到梁盼安面前,大声的问她:“梁七小姐,小姑娘,你为什么不开心啊”或者是“梁小姐,你要开心啊!”

    可每一次杜俞都退缩了,不是因为他不敢没有勇气,而是因为他知道梁七小姐是不会喜欢这样的他的,梁家也不要他这个纨绔少爷做女婿的。

     所以为了终有一日能问出那句话,杜俞忍着心痛把自己的小鸟们全部放归了山林,找出了积灰的四书五经,要命的苦读起来。三更睡,五更起,点灯燃油了两年,杜俞终于考中了进士,新科二甲。他中了的消息传来,他爷爷杜老将军乐得放了两条街的鞭炮,他宫里的贤妃姐姐更是求了陛下特意回家省亲给他庆贺。

    庆祝的饭桌上,他爷爷和爹娘还有姐姐都问他,他想要个什么礼物庆贺。他在家人们欢喜询问的眼神里,挠了挠头,有些不好意思又很好意思的说:“娘,能不能办场赏菊宴啊,我想请参知政事梁大人家里的小姐来参加?”

      “啊?”他娘和姐姐听到他的要求有些面面相觑,互相对视一眼后,他娘还是应下了他的要求,但还是没忍住问了他几句:“你这是?看上他家的姑娘了?”

      他娘迟疑的姿态很明显,他也能理解,因为他要娶的姑娘着实不是一个好婚娶的对象。他的梁姑娘当然很优秀了,温柔娴静,一举一动弱柳拂风,是个很好的女子,但是谁叫他的梁姑娘倒霉摊上那样的一对父母,姐姐。

   婚姻在他们这些世族高门的人眼里从来就不只是单纯的两个人的结合而已,而是两个家族利益的结合捆绑。梁家和他杜家的门第比起来,就算这两年起复了也不是能平起平坐的地位。更何况,她家家风着实十分“平常”。梁大人在清流言官的嘴里跟祸国殃民的奸臣没有区别,巧言令色谄媚攻奸。梁夫人当年的手段不能说人尽皆知也是人所听闻,梁大人家里后院天天桃红柳绿的。她姐姐梁惊春当年的婚事闹得满城风雨沸沸扬扬,从古至今哪有背着父母媒妁就私定终身的道理,如此出格放荡,还怂恿郎婿拒了太医署聘书,只为了儿女情长的快活。

    可是那些事情,她父亲母亲姐姐的过错,为什么要让她一个小姑娘来承担呢。

     杜俞知道自己的婚姻会是一桩利益交换。他从前不在乎父母宗族要拿自己的婚姻去换取什么,只要自己的快活日子还在就好,娶的是谁他根本就不在意,天仙呢就睡了供着,丑八怪呢就纳小妾然后供着。可是遇到梁盼安之后,他发现自己错了,他一定要娶她,同她琴瑟和鸣,白头到老。

    杜俞上辈子积德这辈子投了个好胎,宁国公府长房幼子,他爷爷是将军,爹也是将军,他哥是最年轻的兵部尚书,他姐姐进宫做了贤妃。诸如梁晗还需要偶尔努努力奋斗,他却完全不用。这样的家族,这样的出身,注定了杜俞一辈子都是顺顺利利心想事成的。事实也的确如此,杜俞一生想要的东西没有一件是与他错手滑落的,他要考科举他就中了进士,他要娶梁盼安,来年三月杜家就敲锣打鼓的办起了喜事。

     成婚那天杜俞想真是老天垂怜,他简直是天选之子,然后杜俞就错了。成亲的婚房里,他的梁姑娘在他满心欢喜表达自己对她的爱慕之情的时候,冷静淡漠的告诉他,她不爱他。

   “盼安,虽然很不可思议,但是我从那年元宵节灯会上看到提着小兔子灯的你,就对你心动了。后来又在金明池看到你站在柳树下的样子,真的很漂亮。但不是因为你漂亮,我才喜欢你的!我真的很喜欢你,我知道我之前那副样子你不会看上我的,你父亲也不会同意的。所以我发愤读书考了进士,才敢来见你来向你家提亲的。真好,我还以为你原先不会同意呢!”

   杜俞看着妆容精致一袭嫁衣的心上人,红着脸很不好意思但还是鼓起勇气磕磕巴巴的把自己的欢喜爱意一字一句的告诉了她。

  “我会对你好的,我不会像岳父那样纳妾室的。我只会有你一个,我们像先顾侯爷和秦夫人一样,不对,是像我爹和我娘一样,我会对你好的。我不会再让你不开心的,你今后想笑就笑,不想笑就不笑。我给你撑腰”

   然后杜俞得到的是梁盼安空灵而不带感情的回答,一字一字的把他的满心欢喜变成彻骨冰寒。

   “开心?”

      “嗯呢,会让你每时每刻都开心的,我发誓!”

     “可我此刻就不开心啊,杜公子,杜俞,从你上门提亲要娶我,到你杜家花轿停到梁家门前,从那儿到这儿的每一步路,我坐在这里的每一分每一秒都不开心,你要怎么让我开心。杜俞你就是我往后人生里所有的不开心。所以杜俞不要再说那些无谓的空言,你和我做夫妻就好了”

     “那你为什么要答应我的提亲,为什么要成为我的新娘!为什么不拒绝我?为什么要让我把定亲的金簪带到你的鬓边!”

     杜俞好委屈好痛苦啊,他不明白为什么老天要给他希望又让他失去,为什么他爱的人不爱他。

     梁盼安淡漠的看着痛苦到蹲在地上,小声呜咽的杜俞。她不仅丝毫不同情,反而恶毒的享受起他的痛苦来。她果然还是最讨厌这种人了,梁盼安垂着眼眸颇为愉悦的翘起嘴角,蜜罐子里养大的蠢货菟丝花,吃一点点的苦头就这么痛,众星拱月的高高在上的小少爷原来疼起来是这个样子。

     龙生龙,凤生凤,老鼠儿子会打洞,她有那样一对恶毒的父母,就不要

 怪她也是个恶毒的怪物。

     “因为,我不嫁给你她就会死,我的心上人就会死。而且没有人能拒绝杜家的提亲不是么,夫君?我的郎君啊,你是所有人里出价最高的买主。仅此而已,杜俞,仅此而已。”

     “只是交换吗?我费尽心思做的一切只是交换吗?你为什么不嫁给他,他为什么不娶你,是他开不起筹码吗?他开不起筹码你为什么还要爱他,我开得起筹码出了价你为什么不爱我。他出了什么,我也可以出的”

     只能说蜜罐里泡大的人和梁盼安这种泥泞里挣扎活着的人还真是不一样,但又好像一样。梁盼安走到杜俞面前,蹲下身体,伸出手抬起他棱角分明的下巴,打量那张剑眉星目的脸。

    这样的愚蠢,满口求爱的人,她是第二次见。原来宁国公府里也会有这种天真的以情爱为生的蠢货吗?

      “好啊,杜公子,杜郎君啊,你且开价吧。”

    梁盼安温软轻薄的唇带着香甜馥郁的口脂香气,不带感情熟练万分的覆上了那双宽厚的唇瓣,粉红的舌尖像灵活吐信的 蛇熟练的叩开了身下人紧闭的齿关。

     “闭眼”

     纤细的指腹灵活的摩挲叩开了身下人的腰带,之后的一系列事情像是顺理成章又理所应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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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为什么?”

   “我说了她的筹码开得不够高”

   怎么能高呢,一个六岁就被酒鬼爹卖给牙婆然后在被倒手卖进梁家的人能开出多高的筹码,一个无依的孤女能开出多高的筹码,一个被梁盼安饲养的雀鸟能有什么筹码。她什么也没有,就像梁盼安一样,什么也没有,到最后连梁盼安也没有。

    剧烈的疼痛里梁盼安连一滴眼泪也没有流,只是呆怔的想着芸芽那时候为什么不哭呢,明明她一辈子的眼泪都在那一晚流完了。

    芸芽你为什么不听梁惊春的,离我远远的,或者跟她一起离开呢。你听了她的学认字,看了书你就会知道我在杀你,我在害你,我在毁你,你就会知道我是个多烂的人,知道我是个多没用的人,我是个多混蛋的人。

    你跟她一起走,你就不用在被我拘在那个四四方方的小院子里,不用陪着一个无人在意的人,不用成为我豢养的不金贵的鸟,不用死在莫须有的罪名下。梁惊春说得多对啊,我有病,你该离我远远的。你该和她一起走在山岳间,走在真正的阳光里,找一个脑子和你一样蠢的男人,生儿孕女,子孙满堂。而不是被我哄着,在一段阴暗病态的感情里,丧失掉所有,丢了性命。

     “我说小丫鬟,你要是不想跟我学认字的话,不如跟着我两一起走,我去找墨兰把身契给你要回来,让你做个良人出去找个男人嫁了生儿孕女。怎么样都比你跟着小盼安要划算啊。她以后是要嫁人的,你长得也还凑合,难不成去做那男人的姨娘吗?”

     回家省亲的梁惊春没坐相的靠在张竹溪身上,一手磕着瓜子,一边把瓜子皮往张竹溪手里吐,一边听着台上的木偶傀儡戏,一边问着两眼都在傀儡戏上的芸芽。

     “不了,我脑子笨姑娘从前也教过我认字的,我也不跟着三姑娘你走,我就跟着姑娘,姑娘嫁人我也跟着。我不给人做妾的,就陪着姑娘。”

     “啧啧啧,张竹溪我怎么觉得这话好像你当年跟我说过呢。”

      “说过的。”

      咚嚓,傀儡戏散了场,梁惊春也磕完了手里的瓜子。不再似刚才的懒散,她一边帮张竹溪擦着手上的瓜子皮,一边不知道是跟生闷气假人一样的梁盼安说话还是跟小声宽慰的人的芸芽说话。

   “你知道这出皆大欢喜的戏叫什么吗?怜香伴。你说要多久才会有人把它在演给我看。”涂了蔻丹的殷红指尖,轻佻的从张竹溪的手上悠然滑过,最后猝不及防的停在芸芽眉心上,最后在梁盼安刀子一样的眼睛里,收了回来。已经好久没有说刻薄话的嘴里,改邪归正很多年后再度破功,唇齿开合间是久违的戳心刀。

    “噗嗤,你还真是在乎这个小丫头的很。我还没怎样你就这样?既然在乎,那就千万藏好了埋紧了。有些东西呢,他们不会容许见光,要是见了光,天爷菩萨也救不得。”

    梁惊春那双冰冷的指腹在四岁之后又再度触碰抚摸上梁盼安的脸庞,只是这一次梁盼安感觉到得不再是刺骨的寒气和潮湿的水意,而是冬日太阳稀薄的暖气。

      “藏好你的眼睛,藏好你的心思。要养鸟,折断了翅膀,就要负责一时。梁家的粮食,早晚会喂死鸟的”

    梁盼安那时候把梁惊春的“疯话”当成耳旁风,可现在在杜俞的喘息里,她后悔了。梁盼安不应该图着寂寥院子里有叽叽喳喳的声音,有人能看见自己而生出贪念痴妄奢求不该属于自己的东西的。

   “郎君啊~你没吃饭吗?”

      杜俞怜惜的停顿,于梁盼安而已就像梁惊春从西蜀寄来的珠花一样,毫无意义。她早过了奢求人爱她的时节,开始努力的去给别人爱。她要人爱她的能力终结于长生院里盛墨兰甩手扔出的一巴掌,她爱人的能力结束在娴阁满地的血里。

        十六岁的梁盼安终于彻底失去了爱和被爱的能力,既然这样也就失去了感知欢喜的能力,感知不到欢喜那就感知恨和疼痛吧。

    小郎君啊,快些卖力气,让我更疼些吧,不疼的话,我心里的一大条口子缝补不上啊。那道口子无时无刻不在呜咽着寒风血淋淋的送我去死,你让我身疼,越疼越好,才能弥补住我心口里的口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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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一个很神奇的小番外。

梁惊春的马车里除了坐着梁惊春,张竹溪以外,还坐了一个血淋淋的人。

“妈的,小兔崽子不听劝”

  “你当年不也是这样么,好好的说话”

   “要不是看在,当年的份上,神经病才去乱葬岗里刨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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