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针拨回到卯时,晨曦划破了天际,也唤醒了浅眠中的南乔。
南乔稍作梳妆,便急忙走向凌不疑的房间,欲要去看看他身上的红疹是否退去。
不曾料到,房间内空无一人,那早已经熄灭的银丝碳,彰显着主人的一夜未归。
南乔既生气又心疼,阴沉着一张脸,“狠狠”地喝了一口羊肉汤,像是要将所有烦恼全部转化为用膳的动力。
待南乔走下马车,一点点消失在宫墙后,黑甲卫才轻声低语道:
阿迪少女君,这是生气了吧…
几人看着才反应过来的阿迪,嫌弃地白了一眼,而后叹息着说道:
阿轲少主公这般不爱惜自己的身体,少女君气恼也是正常。
话说,南乔因着愤怒而在宫中疾步行走,待她行至长秋宫时,才卯时六刻,她不想扰了皇后的清闲,因而独自躺在侧室的贵妃榻上,粉面生威,柳眉倒竖。
突然,长秋宫中传来一阵喧闹声:
王姈皇后不在也行,让程娖出来见我。
南乔听到这熟悉的声音,便知晓她又是来求情,因而南乔一动也不动,静等翟媪将她劝走:
翟媪彭夫人,不得在此喧哗,此处是长秋宫。
王姈我不管什么长秋宫,我现在就要去见程娖。
王姈别挡我。
翟媪彭夫人…
“砰”地一声,侧室的门被猛地推开,王姈气势汹汹地走了进来。南乔似笑非笑地躺在贵妃榻上,看着如此气盛的王姈,南乔不禁怀疑她是否头脑清醒。
然而,王姈一改往日骄纵的模样,“噗通”一声跪下,哀声说道:
王姈程娘子,过去是我对你不住,今日特地来给你道歉了。
王姈求你让十一郎放过我夫君吧。
说着,王姈泪如雨下,冲着南乔行了一个大礼。南乔叹了一口气,缓缓起身,避开了王姈的大礼,沉声说道:
程南乔彭夫人,彭坤之罪行,岂是子晟说放就能放的?
王姈猛地抬起头,眼眶湿润,凄声道:
王姈不不不,我不是让你们饶恕他。
王姈只是凌不疑将他从廷尉府中带走,关押在北军狱,连夜审讯。
王姈凌子晟心狠手辣,定会对我夫君用尽酷刑。
南乔眉头紧锁,缓缓坐在贵妃榻上,冷冷地看着王姈,一字一句道:
程南乔彭夫人,子晟是我的未来夫君,还望你,慎言。
程南乔慢走,不送。
王姈悲痛欲绝,欲哭无泪,她缓缓闭上眼睛,绝望地叹了一口气。而后,王姈慢慢站起身来,居高临下地看着南乔,轻蔑地说道:
王姈程娖,看来你对凌子晟,真的是一无所知。
王姈凌子晟才是这个世间最深不可测、最心思可怖的男人。
王姈还欲说些什么,南乔突然轻声一笑,伸手抚在王姈的肚子上,意味不明地说道:
程南乔原来你是为了ta。
程南乔取名字了吗?
程南乔姓彭还是姓王啊?
王姈仓惶后退了几步,她紧紧捂住自己的肚子,面色苍白,身子微屈。
南乔叹了一口气,生了几分恻隐之心,轻声劝说道:
程南乔ta一生下来,就是叛臣之子,你这又是何苦呢?
王姈瞪大眼睛,不可置信地说道:
王姈毒妇,你是让我杀了自己的孩儿吗?
话不投机半句多,南乔嘴角抽动,就要离开侧室。然而,就在这时,王姈的衣裳中慢慢渗出点点鲜血,她一把拽住南乔,颤声说道:
王姈医士,叫医士…
南乔急忙将王姈扶到床榻上,而后出门朗声喊道:
程南乔快找医官!
侧室中,脆弱的王姈紧紧握住南乔的手,待脱离危险时,又轻轻甩开。
南乔并不介怀,她看着为了孩子而宁愿舍弃尊严的王姈,心中有了几分考量。
“银烛秋光冷画屏,轻罗小扇扑流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