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2 彷徨

光线昏暗。

窗外透过一丝光来。

照在周震南晦暗不明的眼眸里。

他把自己练瘫到练习生的地面上，额头是黏腻的湿发，胸腔起伏很大，呼吸紊乱。

可他像浑然不知般。

困惑又茫然的徒劳盯着那束光。

他像一头困兽，撕咬蛮横的撞向束缚的铁笼，直到把自己撞得头破血流，才停下来。

喉间干涩又刺痛。

房间的门沉默的被拉来，刺耳的声音没能把他拉回一丝一毫。

纪棠微微眯着眼睛，牢牢的盯着他。

片刻后，纵容的妥协下来。

他低低叹了一口气。

屋里重新恢复了黑暗。

甚至要比第一次看到时，还要暗。

周震南的呼吸声和纪棠的呼吸声掺杂在一起。

周震南空洞的眼神亮了一刻，他透过那声低叹，找到了自己的身躯。

颠沛的灵魂重新活过来。

纪棠慢慢走过来，躺到他的身边。

那些阴暗的情绪和暴躁突然无疾而终起来。

周震南眨了眨眼，用暗哑的声音唤他。

周震南“阿棠…”

纪棠没有看他，反而伸出手来去探那抹光亮。

纪棠“累了吗？”

周震南抿了抿唇，说不出来是什么感觉。

曾经热爱的舞蹈被他无缘由的牵扯着跳到几乎窒息。

周震南“我不明白。”

纪棠歪了歪头，沉默的把手盖到周震南的眼睛上。

周震南轻轻颤了下，呼吸陡然加重。

四周是没有边际的暗，徒留一点微风能吹到他的身上，让他从背脊开始发寒。

感官被放大，只有耳廓敏感的张大。

他不由自主的抓住纪棠的手腕。

唯有那处有温度的身体，能让他从心头迸发的不安和恐慌淡些。

如同溺水的人紧紧攒住那双救助的手。

心跳在耳边一点一点被放大。

周震南被那双手牵动情绪，又放松身体。

周震南“为什么会是这样？”

周震南“不该是这样的。”

少年的低喃声带着破碎的哽咽，很淡很轻。

有点像错觉。

纪棠移开手，轻轻开口。

纪棠“阿南，不能要求别人太多。”

纪棠“那份热爱，并不是所有人都觉得沉重可贵，需要拼命去追去探。”

他的视线一刻移到周震南的脸上，笃定又清醒。

纪棠“他们不懂你。”

纪棠“你也不懂他们。”

周震南花了无数的时间去追逐那抹光亮。

久到几乎成为本能，刺入骨血的偏执。

周震南“我…”

我只是想要一个舞台。

可舞台不单单只属于你，也属于别人。

两人短暂的对视。

纪棠“每颗星星，都有自己的轨道。”

纪棠“有的星星很早就知道自己是为月亮而来的。”

纪棠“但是别的星星并不知道，它们为月光着迷，但又会短暂偏航。”

纪棠“星星会遇到和它一起追光的人，也会目睹别的离去。”

纪棠“你可以告诉星星，月光有多美。”

纪棠“但你不能要求星星，陪你一起去看月光。”

周震南“我该怎么做？”

纪棠他微微一笑：“你可以让他们窥见那丝光，让他们心甘情愿的沉溺。”

纪棠“让他们自己愿意。”

周震南默然不动，昏沉的视线微微明亮，像走在一条狭窄的甬道里。

周震南“你也有过吗？”

纪棠呼吸一窒，并不回避。

纪棠“有过啊。”

纪棠“很久。”

舞台上闪闪发光的纪棠。

也是偏航的星星。

他窥见那丝光，然后…

爱如杂草横生，寸断不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