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金秋·赏月

冬日里的冰镇

香篆销金鼎,冰脂腻玉盆。中秋佳节第二天就要上学了。

  早上,在南城海边度假了七天黑了一个度的张安花戴着从南城买回来的价值上万的贝壳钻石手表bringbring美美地来到十二班教室,张安花特意扬起手腕晃来晃去,快要闪瞎了别人的眼镜,坐在她周围的人都在心里默默地白了她一眼。黎郝铭还特意猛咳了一阵以示恶心。

  从办公室里补交完作业的黄玉姜飞快地冲到张安花身边,先是羡慕张安花去了旅游,再是赞美张安花的新肤色,最后,她左看右看,动作非常神秘,蹲着身子,侧着脸蛋,悄咪咪地,声音非常小声,双手遮住嘴巴,对张安花说:“花花姐,今天是镇哥生日!!!”

  张安花张大眼睛,心里噗噗直跳,生怕别人听到,“真的假的,你从哪里知道的?”

  “千真万确,我刚刚交作业的时候看到了秦若冰桌子上的名条,那里有每个人都身份证号码,我偷偷看到,再去查了一下那年的农历,镇哥哥的生日就在今天!!”黄玉姜激动地说。

  “啊!我一定要送镇哥哥最好的生日礼物!”张安花也激动极了。

  “花花姐,你之前不是说准备给镇哥哥表白吗?今天就是机会啊!”黄玉姜靠得更近了。

  张安花满脸涨红,“对啊,我现在就请假回家把我的另一个情侣表拿过来送给镇哥哥……对了,你帮我约一下镇哥哥,今晚晚修下课我要赶回来给他一个惊喜。”

  黄玉姜一副“包在我身上”的表情比了个“ok”,张安花真的立马动身找秦若冰请假了,说是东西漏在家忘记拿了,秦若冰批准了。

  秦若冰正检查着“致家长的一封信”有没有人缺交,突然看见了有一个同学的监护人签名那里是空缺的,她仔细一看,是彭镇的。

  于是她拿着“致家长的一封信”到教室。

  彭镇还是老姿势,慵懒地趴在桌子上睡觉。

  秦若冰轻轻敲了敲彭镇的桌子,但动作似乎太过温柔,彭镇没有什么动静。虽说自上次一起到游乐场玩了之后,他们之间的感情有所升温,关系变得比之前密切了起来,不过在校内,秦若冰还是要树立起自己当班主任的威严的。

  秦若冰伸手用力拿食指点了点彭镇的背,硬邦邦的。彭镇很敏感,背后犹如触电般不一样的感觉,他猛地抬头,应激性地把秦若冰的手反过来抓住。

  秦若冰吓了一跳,彭镇看到秦若冰后,紧握的手松了一点,但是没有松开,秦若冰急忙用另一只手的《致家长的一封信》拍了彭镇的手,把自己的手抽出来,眼神埋怨的看着彭镇,彭镇勾了勾唇,“老师,你自己先弄我的,这可不能怪我。”

  秦若冰嘴软,“行。”她把那张《致家长的一封信》递到彭镇面前,“为什么监护人签字那里没填?”

  彭镇眯着眼睛看了一眼,他没找黄征他妈签,毕竟也不是真正意义上的监护人,所以压根就没签了。

  “没监护人呢老师。”彭镇无所谓地说着。

  “你这孩子……你父母不就是你监护人吗……”彭镇睫毛颤了一下,脸色有点不太对劲儿,周身散发出了那股熟悉的冷气,秦若冰察觉到,立刻把嘴边的话咽了下去。

  彭镇冷笑了一声,“签不签都一样,大不了你帮我签。”

  秦若冰心想,这人怎么一下子一个样?看他这样子,好像家里是有些什么事情,这么可怜,要不我帮他签了吧,这样一来省了一件事,也不会惹到这位祖宗。

  “好。我帮你签。”秦若冰说到。

  彭镇挑眉,似乎没有意料到她会答应。“好啊。”少年的脸色有恢复过来,肆意的笑容带着狂妄。他拿起桌上的一支笔,递给了秦若冰。

  秦若冰接了过来,把纸压在桌上,身子附在桌上,低头认真地一笔一划写着自己的名字在监护人那栏。彭镇低眼看着秦若冰,认真的脸上无处不在的可爱,至于再往下看,秦若冰今天穿的稍低领小蓝裙隐隐约约印现着那一雪白,彭镇耳根马上红了,绅士的他立马把视线往上使劲儿移。

  “签完了。”不一会儿,“秦若冰”这三个大字工工整整地写在上面。秦若冰的字迹清秀,彭镇的字像龙飞凤舞,两个拼在了一起,却出乎意料地般配。

  彭镇似乎满意地点了点头,看着那张《致家长的一封信》上:

  学生签字:彭镇

  监护人签字:秦若冰

  “监护人……”彭镇若有所思地笑了笑,“秦博士,什么算是监护人呢?”彭镇盯着秦若冰亮晶晶的双眼,“如果没猜错的话,监护人好像包括父母或养育方对孩子来说,还有就是夫妻对双方之间来说的,对吧?”

  秦若冰总感觉彭镇这话别有深意,她的思想又不知道飘到哪里去了,最近她总是把东西想歪。秦若冰掩饰般地说到:“其实老师对学生也算得上是监护人。”说完,秦若冰就赶忙拿着《致家长的一封信》回办公室了。

  彭镇看见她被自己的“调戏”落荒而逃的模样,可爱得像只被大野狼欺骗的小白兔。不知何时,彭镇的眸光又温柔了起来,这让刚上完厕所回来的黄征觉得恐怖极了:镇哥不会又受什么刺激了吧?

  ——中午十二点。

  被张安花赋予重大使命的黄玉姜在教室里绞尽脑汁地想方设法怎么才能约到彭镇

  现在是中午吃饭时间,大家都去吃饭了,教室里仅剩黄玉姜还有一个年年当老二立志要当第一的黎郝铭在做着数学“微点”。

  黄玉姜阴森森地转头看向黎郝铭,露出了会心一笑。正在认真做数学题画着辅助线的黎郝铭突然感受到了一丝丝寒意,但他想尽量忽略掉。

  黄玉姜一下子蹦到黎郝铭面前夹着嗓音,扶着黎郝铭的桌子,用自以为很动听的声音跟黎郝铭说:“黎郝铭同学~你可以帮我一个忙吗?”

  黎郝铭觉得耳朵都快腐烂了,“什么事快说!”做着数学题的手依然写着“证明”,头也没抬,眼睛也是盯着题目的。

  黄玉姜看到黎郝铭理了自己,以为自己的美人计成功了,非常开心,并夹着嗓音继续说道:“你能帮我约一下镇哥今晚晚修下课后在学生宿舍后面那棵大芒果树等我吗,你说是你找他有事,千万别说是我!镇哥太高冷了,要是知道是我肯定不会来的。”黄玉姜一口气说完了内心的话。

  见到黎郝铭没有反应,黄玉姜拿出了自己的杀手锏:“如果你肯帮我的话,我把市场上断货的《五年高考三年模拟》一整套买来给你!”黄玉姜的家庭虽然说比不上张安花有权,但有钱是跟张安花比不分上下的,买来一整套《五年高考三年模拟》对黄玉姜来说是轻而易举的事情。

  本来不为所动的黎郝铭听到这句话后,终于停下了自己手中的笔,拍响了桌子,咬牙切齿斩钉截铁目光炯炯地拍了拍胸口,“好,我答应你,你别失约!”

  黄玉姜眼看自己的“美人计”成功,别说有多高兴了,她立刻回到宿舍,拿出学校“违禁品”——手机,发了个ok的手势给张安花,正在挑今晚要穿什么漂亮裙子的张安花收到信息,面如餍花。

  黄玉姜兴奋地想要分享自己的“美人计”给张安花邀功,这时黎郝铭刷完了那道压轴题去饭堂吃饭了,教室里就剩下黄玉姜。黄玉姜直接发了条约莫四十秒的语音给张安花:“花花姐,我刚刚用美人计成功使唤黎郝铭帮我们约镇哥哥今晚晚修下课后在学生宿舍后面那棵大芒果树下等着我们,到时候你就可以美美地去跟镇哥哥表白啦!!镇哥哥一定会超级感动的!!!”

刚吃完饭打算回来拿忘记拿的小提琴的庾绾音来到教室门口,恰好就听到黄玉姜拿着“违禁品”发语音给张安花。庾绾音好笑到,怪不得今天一上学张安花就请假,彭镇啊彭镇,你这桃花缘真是难缠啊,看在你那次带我去医院看阿尧还是阿尧多年好兄弟的份上,我就帮你一次吧。

  庾绾音来到教室,顺手撕了一张黄征桌子上的便利贴,唰唰几笔写完:“秦老师,今晚晚修下课后学生宿舍后大芒果树等,有重要的事跟你讲。——庾绾音”庾绾音拿着这张便利贴,小心翼翼地放到了秦若冰的办公桌上。

  日月忽其不淹兮,春与秋其代序。伴随着黄玉姜和张安花激动的心情,晚修的下课铃如约而至。黄玉姜和张安花相视点头,随后破门而出,与其说是“破门”,也不过是娇滴滴地弄出了点声响吸引别人的注意,特别是——彭镇的注意。

  黎郝铭也假装出去了,往学生宿舍方向走,实则他是被黄玉姜逼的,“做戏要做全套”,虽然黎郝铭也不知道黄玉姜鬼鬼祟祟地约彭镇出来干什么,不过为了他的《五年高考三年模拟》,他还是照着黄玉姜的嘱咐做了。

  彭镇慢悠悠地走着,面对今天黎郝铭突如其来的邀请,彭镇觉得不太对劲儿,但是黎郝铭跟他又没仇,反正无聊,去赴约一下也不会有什么损失。路过办公室的时候,彭镇笑着对刚值完晚修的秦若冰说:“秦老师,走了,晚安。”

  秦若冰正整理着桌上的试卷,不明所以也应了声:“哦……晚安。”后来秦若冰想起这件事又觉得有点说不出的暧昧感觉。这时,秦若冰才发现桌子上庾绾音留下的纸条。她皱眉,心想:庾绾音怎么了,什么重要的事情需要在哪里说?再回到教室找庾绾音时,人已经不在了,为了学生的情况起见,作为班主任,秦若冰便下定决心去赴约了。

  彭镇已经到了那棵芒果树下面了,但不见黎郝铭身影,他挑眉,知道自己被人耍了,心情有点不好受,暴躁快要奔涌而上。

  这时,一束刺眼的灯光照在彭镇面前,彭镇烦躁地眯着眼睛,“搞什么……”

  此时秦若冰也已经到达。

  这棵芒果树的位置偏僻,正常人根本不会来这里,监控死角,阴森森的,没个十年脑血栓都不会想到来这里的。

  秦若冰看到前路有光,再走进一看,彭镇就站在那里,似乎不耐烦,“不是庾绾音叫我来的吗?”秦若冰疑惑极了。

这时,灯光前走来了一人,是张安花,她刚刚破门而出立刻在一楼的大厕所换上了她最最最最最最漂亮最最最最最最喜欢最最最最最最贵的CÉLINE品牌的克罗地亚时装设计师Ivana Omazic独家设计的夏秋系列樱花粉小礼裙,那是她爸妈十五周年结婚纪念日去法国度蜜月时在一场高级拍卖会上顺手拍下来给她的。

  走在灯光面前的张安花像是天上下凡的仙女,粉色的小礼裙把张安花娇气的性格衬托得更加活泼艳丽,张安花双目明亮,面如桃花,含情脉脉地看着彭镇。彭镇却依旧不为所动。

  秦若冰看到此景,似乎预料到了接下来要发生的事情,慌忙之下,她躲到了与大芒果树相对面的那棵紫荆花树下后面。

  张安花缓缓走过来,手里拿着一个白色的小礼盒,在与彭镇相隔三十厘米间停下来,彭镇又往后退了几步,“啧”了一声,似乎也预料到她接下来要做什么。

  张安花害羞地打开手中的礼盒,里面呈现的是一只崭新的欧米茄精钢sedna18k金表壳搭配贝壳系列29毫米至臻翡翠绿手表,是张安花手上戴着的那只樱花粉贝壳手表的情侣款。

  彭镇挑眉轻笑,忽然发现了身后紫荆花大树有些许动静,他用余光扫视,那一抹蓝色的衣角被彭镇收进眼底,彭镇知道是秦若冰,嘴唇勾了勾,继续插着裤袋等待着张安花的作态。

  秦若冰被张安花手里的翡翠绿手表快闪瞎了。

  张安花一脸娇羞,努力地把她自己那眼睛张成卡姿兰大眼睛,对着彭镇害羞地说:“镇哥哥,生日快乐!这个手表是我送给你的!今天在这个特殊的日子里,我要对你说一件很重要的事情!”

  举着灯光的黄玉姜激动极了。

  “镇哥哥,从遇见你的第一刻开始,我的心我的脑里就全都是你了,你又帅又高又优秀,我一见到你我的心就砰砰砰砰砰直跳,镇哥哥,我真的非常非常非常非常喜欢你,我可以……可以做你的女朋友吗?”张安花把自己说得特别深情。

  ————彭镇完全没有动静。

  张安花就这样睁大眼睛,一脸期待地看着彭镇。

  此刻彭镇非常想爆粗口,但是他不能骂女的,再说张安花那么娇气,万一把她给得罪了,那可不好说。

  大约过了三分钟,彭镇突然开口:“第一,谢谢你的生日礼物,但是这东西我不喜欢。”彭镇指了指地上从大芒果树上掉下来的绿化芒,“看这个绿化芒,比你那个手表都要好看。”

  “原来你喜欢这个啊?那我送几箱绿化芒给你好不好啊,镇哥哥?”此刻的张安花紧张又着急。

  彭镇无语:“谢谢,不用了。第二,我不喜欢你,你换个人喜欢吧。”

  张安花像是经受了天打雷劈,不可置信地失声惨叫:“为什么!?”

  躲在紫荆花大树后面的秦若冰双手抱胸,像是看了场好戏,在彭镇拒绝张安花地时候,她心里的那颗大石头终于落下了,她隐隐感觉到那不是老师反对学生早恋的大石头,那是一种从未有过的万幸之感。

  彭镇对着身后那棵紫荆花大树笑了笑,“因为——我有喜欢的人了。”

  这时,秦若冰的心像急管繁弦。

  张安花红着眼睛,声音颤抖着“是……庾绾音吗?”

  彭镇双手交叉抱着后脑勺,懒洋洋地,“反正不是你。”

  张安花受到的打击太大,手上的那只贝壳翡翠绿手表没拿稳,掉了下来,“哐当”一声,张安花一个踉跄,差点跪在地上,幸好黄玉姜一股风儿似的跑过来接住,在尴尬的情景中强行把还在痛苦之中的张安花拖回了宿舍,还不忘把超大款灯光和掉在地上的翡翠绿手表带走。

  彭镇没有要走的打算,等那俩人走后,彭镇静悄悄地走到身后那棵紫荆花大树面前,语气温柔又带有调戏:“偷听别人说话好玩吗,秦小姐?”

  秦若冰知道自己藏不住了,只好灰溜溜地出来,有一种“捉奸在床”的感觉。“我……我刚好路过,路过。”不对啊,是庾绾音约我来这里的,要捉奸也是我捉他们才对吧!后知后觉的秦若冰觉得刚才自己简直蠢死了,那么多年的数学天赋偏偏卡在这些问题上。

  彭镇好笑地看着她。

  “今天是你生日?”秦若冰还在思考着刚刚摔在地上的翡翠绿手表到底多少钱,前几天彭镇带她去了游乐场,算是真正意义上的朋友了,今天又恰好是彭镇生日,她却没能及时准备好什么,突然,她那有着极高数学天赋的脑袋里闪过一个非常好的主意,她捡起脚边的绿化芒,也朝彭镇般好笑地说:“你刚刚说你觉得这个好看,那就送这个给你做生日礼物吧,彭大学生。”

  微凉的秋风吹过,吹落了紫荆花,一片粉紫色的花瓣落到秦若冰头上。彭镇抬手轻轻拾去那片花瓣,紧紧握在手里,另一只手接过秦若冰的绿化芒,笑得风华正茂:“好,我很喜欢这个生日礼物。”只要是你送的,我都喜欢。

  秦若冰惊讶于他的随便,刚刚的那个翡翠绿手表说不要就不要,现在她在地上随便捡的绿化芒他立刻就要了。就在秦若冰的思绪又要想歪的时候,她看向了今晚的月亮,冷月葬诗魂。

  “今晚的月亮好圆啊!”秦若冰感叹到。

  彭镇也随着秦若冰的目光看去,“确实是,所谓‘十五的月亮十六圆’,这里的人都知道,你不是兴城的吗?”

  “这样子,我不是兴城的,我是西城的。”秦若冰坦然一笑。

  彭镇挑眉,点了点头:“是因为妹妹才来这里的?”

  秦若冰“嗯”了一声,眼神里带着羡慕,问到:“你是过农历的生日吗?这样子你年年生日都有那么可爱的月亮陪着了。”

  彭镇微微一笑,“嗯,对啊。”不过我奢求的是年年生日都有那么可爱的你陪着。

  两个人相视一笑,也不知道说些什么,就这么站在一块儿,相隔不远,一起赏着那八月十六的满月。

  如果你喜欢月亮,我愿做一枚白昼的月亮,不求炫目的荣华,不淆世俗的潮浪,只为供你欣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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