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八八章 沉溺

还是壬女的时候，她的确思考过自己和癸算是什么关系，姐弟，发小，青梅竹马还是其他？

但是她还没有思考个苗头，封印雨师妾归来的长泷在闭关养伤期间就被人夺走了右眼。而且，这个人就是癸。

她不是不知道，失明的人有多么希望自己有一天能够亲眼见到这个世界，可是，可是……

绝不该是以这种伤害他人的方式。

如果癸那么想要眼睛，其实她是愿意给他的，毕竟，他们都是玄鸟族，不是么？

此时的程悦已经忘记自己过去对癸说过多少类似“不要离开我”，“一直在我身边”的话了。失去父母，失去族人，又差点失去癸，对程悦而言就像是属于自己的世界一点点坍塌，即使这是所有人都会经历的过程，但看着身边的人越来越少，能得到的回应越来越少，任谁都不可能觉得不寂寞。

说到底，是那时的她太懦弱了吧，想要留住一个人也好，想要摆脱情绪的深渊也好，却生生将另一个人也拖了进去。

“如果不是因为我毁了你的身体，我真的很想让你感受一下溺水缺氧的感觉，程悦。”温顾再次开口，话语中透出的情绪平稳得不可思议，他朝程悦走了过去，“你说过让我不要离开你，那好，和我一起吧。”

说完，他便牢牢握住了程悦的手。

程悦悚然一惊，接着，这具身躯便感受到了前所未有的压力，像是被什么力量硬生生从外面挤压着，压迫得灵魂都要从身体里逃出来。

温顾浅浅勾唇：“解除封印最简单的方式便是献祭，最简单的祭品也就是人类的灵魂以及肉身。”

程悦想起了仓库里的冰柜。

“我还保留了一点‘白月光’，那会是最好的催化剂，这场雨会浇灌出最美的红玫瑰。”温顾的口鼻陆续流出了鲜血，配合他现在的笑容只会令人觉得毛骨悚然，“这场闹剧估计只会让那些神族稍微觉得头痛吧，不过，最后一次了，闹大一点又何妨？”

“你……”程悦刚想说什么，一阵剧痛夺走了她的意识。

“这雨真是没完没了。”宁世微抹了一把脸上的雨水，又很快被重新淋湿，她舔了舔嘴角，表情一瞬间变得有些古怪，“这雨水的味道有点奇怪。”

“云梦泽中央深处五千米传来震荡的波动，照现在下雨的速度，五分钟后，堤坝的水线就会超过历史最高。”姮姬看着站在堤坝上，表情严肃地俯视着云梦泽的中央。

“我们不下去看看吗？”宁世微问。

姮姬一本正经：“兔子怕水。”

宁世微看向了同样等着的君彻：“那狗呢？”

“天狗的习性更像是猫，也怕。”姮姬说。

宁世微已经不知道自己该摆出什么表情了：“只能干等着吗？”

姮姬伸出手，摊开的掌心上是一根小拇指，她重新合上掌心，再摊开便是一堆白色的土灰。她将土灰分给宁世微三分之一，说：“既然如此，那就开始提高堤坝的高度吧，不要偷懒哦。还有……君彻，给你剩下的一半。”

宁世微：……你是最没资格说这句话的人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