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直都觉得,壬女,你实在太愚蠢了。”
怀里的人一颤,接着侧身仰头,语气十足的惊异。
“癸,你在说什么?”
“你一直珍惜着我,把我当成你唯一的同类,教我那么多东西,说一直会陪着我,只不过是因为我们血脉相连,你无法忍受一个人的寂寞而已。”
壬女没有说话,惊愕到说不出话。
他抬起手抚摸过她的脸,如以往千万次那样描摹着她的脸。即使没有视力,他也早已记住了她的样子,他是最熟悉她的人,这句话一点也不假。
“换做任何一个玄鸟族人,你都会这么做,但是,我对你,并不是只有这样而已。”他站起来继续说,“我想要寻求变化,我需要你不再把我当成弟弟,我不能一直如此弱小,虽然我被需要,但我并不是不可替代的。”
他弯下腰,伸出手蒙住她的眼睛,最后说。
“壬女,把我变成现在这样的人,是你啊。”
在沉寂的黑暗中,程悦想起了这遥远的一幕,然后,她睁开了眼睛。
这里应该是很深很深的海底,她看见不远处的温顾正举着一颗夜明珠,右手则在扒开一块碑上的珊瑚之类的附着物。
“二十七年前,林熙的母亲作为考古学家在一次下潜考察中发现了这块碑,她对碑文上面的文字内容产生好奇,于是三番四次前来探查。最后一次,她带着五个人下来,但是当天天气突然转变,天降暴雨,最后只有她一个人活着回来了。而回来的其实也不是林熙母亲,而是附身之后的雨师妾。”
温顾说完一顿,接着扭过头说:“我难得解释,你怎么都不接话?”
“……”灵魂出走了一会儿的程悦咬咬牙,接过了话,“这块碑就是封印雨师妾的阵眼吗?”
“问得很直接嘛。”温顾随口说,没有回答真正的问题。
那你还要我接话干什么?程悦觉得自己时刻都可能血压飙升,即使她的身体里已经没有流动的血液了。如果当年……在癸犯事之前,他像青春期的叛逆孩子一样说话,她是不会完全发现不出对方的端倪的。但是癸没有,他一直都标现得安分守己,甚至都没有反驳过她说的话,不然,她现在也不会如此轻易地就被气得说不出话来。
“回到家里之后,林熙母亲的身上就出现了你在林熙身上看到的藤蔓纹路,估计把林熙的父亲吓得半死吧,对了,你看过他的照片,也就是那个红头发和宋谦长得很像的男人。”温顾继续说,本来水下一片死寂,却因为他的声音而显得没有那么空旷幽深。
“不过封印只松动了一点点,而这个地方也经常被人盯着,所以很快就被人发现了这里的异常。对付雨师妾,自然是要找她的老对头,所以长泷在雨师妾元气恢复前就将她的元神封印在了那时还在腹中的林熙的身体里。”温顾绕着碑走了半圈,变成了正面对着程悦。
“但是,即使长泷对那个男人说不用担心,但那个男人还是很害怕自己的女儿会变成一个怪物,又害怕身为怪物的女儿被人排挤,被发现了秘密,所以才有了孤儿院。人类总是如此天真,居然想通过自己的努力将林熙身上的东西转移出去。不过,此举确实刺激到了林熙身体里的雨师妾,她很生气,便把孤儿院一把火全烧了。”
顿了顿,他歪头问程悦:“听了这个故事,你没有想说的吗?”
人类总是对未知产生恐惧,但也会因此更加顽强,程悦佩服这一点,所以对林熙父亲的白费功夫,她其实能够理解。只不过,理解之后,她还是觉得对小孩子做人体试验还是太残忍了。并且要在封印的情况下逼出雨师妾,那肯定是在面临死亡威胁的时候。
会很痛吧。
程悦并不想谈论这个话题,依旧我行我素地问:“你要干什么?放出被封印法阵镇压的雨师妾的肉身吗?”
“你啊,非要我把话说明白么。”盯着程悦的脸,温顾意味不明地说道,“你明明知道,我想让你说什么,你别忘了,把我变成这样的,是你。”
程悦觉得自己被水压破坏的足部可能在隐隐作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