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虎叔,可我从来就不属于这个家。”
“为了融入,我把自己的皮和骨肉硬生生捏成一个另外的人。但和你在一起的时候,我是我自己。”
望着眼前人近乎哀求的眼神,唐小虎想,这个接下来的回答应该会让她恨自己一辈子,但恨就恨吧。
“那我还是更喜欢你平时表现的那样,你知道自己私底下有多烦吗?”
唐小虎尽力扮演着轻蔑,说出连自己都厌恶的话:“看在你爸的份上我才对你这样,如果我之前做的事让你产生了什么错觉,很抱歉。”
他记不得自己是以怎样的干涩沙哑发声,就好像这是别人的嗓子。
这是借来的一点点光明,现在要还了。
如果可以,唐小虎真想把自己的灵魂连同皮骨拆下来放到洗衣机里涤荡得一尘不染。可即便套上千万层古龙香水,那点泥腥味还是会不可抑制的发芽,那是根植在灵魂深处的。
黄瑶真的碎了,无可挽回的坍塌下去。始作俑者是他,他不敢再去看。
谁会奋力挖开自己的腐臭致使方圆十里无人再近,他会,为了他的太阳。
没关系的,时间会治愈一切,瑶瑶很快就会忘掉曾经还有这么一号人卑鄙地占用过她的青春,她的悸动。
可他远远低估了她要拼个鱼死网破的决心,更低估了她破碎时是如何的铿锵决绝。
他懂她,但也不大懂她。
黄瑶一步一个踉跄,哆嗦着拦下一辆出租车。
她料想不到自己的面色是如何惨白凄惶。只知道自己拼上了所有的决绝,换来这些年间唯一信奉的大厦坍塌。
一座座霓虹高楼略窗而过,发出无声悲鸣以示怜悯。
那晚夜色很黑,沉到像要把所有人压到坑洼泥地里陷入恒久的颓唐。
自那惨烈的一夜后,已经过了两年。
唐小龙觉得自己的弟弟已经要出家当和尚了。这么多年,自己的女人换了一个又一个,唐小虎身边的位置却始终空着。
今天他可是费了好大的劲,好不容易把唐小虎拉来白金瀚,安排了几个顶漂亮的姑娘坐他身边:包臀裙、大红唇……他想着弟弟总该满意,可唐小虎撇都没撇一眼。
虹紫色灯光混着一派糜烂流泻,桌角边还堆着酒瓶,绿玻璃闪出萤萤的,奇异的光。反到唐小虎眼里,折现出那张熟悉的脸。
他暗自唾骂一声,恰巧身边一双素手抚上胸膛,心情降到极点:“拿开,老实点。”
随即,他抛给唐小龙一个哀怨眼神:“哥,你能不能别在搞这些了,我真没兴趣。”
唐小龙急了:“怎么的?你要禁欲半生去当高僧啊!”
干着急没用,得解心病。为了自己弟弟的终身幸福,唐小龙硬挤出一个顶和善的微笑,一杯接一杯的把唐小虎的酒杯满上。
你千杯不醉,我就给你灌一万杯!今天必须得灌到你吐出实话为止。他如是想。
终于,唐小虎被灌得眼冒金星。他哥倒是满意了,咧着大牙凑到他身边,看看让自家弟弟日思夜想的到底是何方神圣。
然后,唐小龙就裂开了。
因为蹦到耳朵里的那两个字,是瑶瑶。
顾不得那么多,他一掌打在弟弟头上。闷响回荡包厢,一旁的姑娘们也傻了,他摆摆手让她们都退下,又死盯着唐小虎:“你怎么想的。”
唐小虎此时也清醒了,他什么也没说,望着这个相依半生的哥哥就直直起身走向包厢外,任由身影隐没在黑暗里,留下原地凌乱的唐小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