望着唐小虎离去的背影，黄瑶懂事地退到主桌边。见到人来便回以一个大方的笑，像真的自小浸在幸福里养大的孩子。
高启强高谈阔论的背影撞进眼底，她不住暗笑，这场成人礼的主角本就不是自己。而他，还真是一如既往的虚伪。
背景板的角色扮演到深夜，所谓的主角终于获得解脱。待到人都散尽，黄瑶望向远处同样凝视着自己的唐小虎，一下飞奔到他身侧。
“瑶瑶，我送你回家。”
“虎叔，先带我去兜兜风吧。”
她半阖着眼，像一只带着倦意的小猫。料定唐小虎一定不会拒绝。
果然，男人摁了摁眉心，还是应了声好。
车上，她取下一对珍珠耳夹，耳垂被束缚已久，此刻返上的痛感麻感便丝丝噬咬着那点软肉，流出绯红。
疼痛不过是黄瑶兴奋的催化剂，她将视线移向窗外，正巧看见一只飞蛾扑向明灯，一次又一次。
也许她们都是一样的傻，一样的勇毅决绝。
行到京海大桥边，黄瑶突然要求停车。唐小虎不知所以，但还是跟着她下了车。
他们一同靠在护栏边将岸边繁华尽收眼底，黄瑶却突然转了方向，一步步向他逼近。
每近一步，他们从前苦心维持的微妙平衡便多被打破一分。唐小虎能听见自己粗重的呼吸声，但他不知道女孩要干什么。
猝不及防地，唐小虎突然感觉一片湿软的唇轻轻覆上，又很快抽离。
他瞪大双眼望向黄瑶，那是她给的，是他名义上的侄女给的。
乱套了，全他妈乱套了。
唐小虎只觉得脑子一片空白，他张着嘴，却吐不出半个字。
他不知道的是，一个极浅的吻，已经拼却了黄瑶的所有勇气。
她曾在夜里默练过千百次，可今天第一次实践还是生涩的要命。
深呼一口气后退几步。黄瑶望向这场荒诞戏剧的男主角，讨要他的答复。
少女的眼向来清冽，此刻那赤裸的热忱却像一根针直直逼向唐小虎的胸口，在心边三寸处一挑而破。
那些隐秘的，不可告人的情愫全然泄出。道德感撕裂每一寸血肉，但就在这该死的时刻，他竟然还能在悬崖峭壁边上抽离一线思维，回味刚才那个浅浅的吻。
就像一块又脏又硬的臭石头，短暂地开出了一朵小小的，白色的花。
他怀着一丝侥幸想：也许这只是她一时兴起的施舍。
可黄瑶的眼睛已经宣言一切，他却给不了任何回应。
他真的不知道终有一天会这样吗？或者说，在千百次的纵容里，是唐小虎自己亲手种下了苦果。
她的放纵，他的默许，凑出一块斑驳的真切。尽管自身难保的人难谈未来。
“瑶瑶，你不该这样的。你，你上了大学，会有更多更好的人出现的。”一片混沌中，唐小虎费力地将所有自己能想到的劝说借口排列组合。
“你有一个光明的未来，不该和我这种人搅在一起。”唐小虎不知道这话是说给她听，还是说给自己听
太阳就不该和泥潭相伴，一个坠下就永远无法升起，一个已经颓烂到无可救药不该向上。
可他不知道，黄瑶从来就不是太阳。
她的根一出生就植在泥潭，她是泥地里开出的杂草，她是荆棘中生长的野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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